“方才看到申培一臉落寞的樣子,他們這一派,怕是要從此沒落了。”
張蒼聽到劉長的話,放下了筆墨,一邊休息一邊說道“申培失去了老師,反而會失去枷鎖,能更進一步,申培的學問本來就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只是因為他老師的影響,在自己的道路上沒有走的太遠,他的學問是偏治世的,偏偏浮丘伯是個純粹的學術家,申培教出了很多能治政的弟子,自己卻受限在學術范圍內,沒有什么作為。”
“接下來,太學肯定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平靜了。”
張蒼做出了對申培的預言。
“算了,不理會那些了,還是安心整理這些吧”
隨著浮丘伯的逝世,儒家內部過去那種若隱若無的聯系感也蕩然無存,儒家內部諸多派系,其實彼此也是有著很大的不合,就說公羊儒,跟其余儒家吵得可比跟黃老還兇,過去因為浮丘伯的名望很高,長期待在太學,故而能建立儒家整體的聯系,讓他們壓下內部的不合,共同的應對黃老,法,墨,可是到了如今,浮丘伯不在,申培顯然還沒有這樣的威望,儒家內部就發生了激變。
天下顯學以黃老為最,而儒家內部的執掌者是以荀派為尊的。
儒家內的荀派過去有浮丘伯,張蒼,往后還有申培,賈誼,按理來說,其他派系都沒有爭鋒的資格。
可問題在與,張蒼和賈誼都不算是那種專心學術的,他們更多的偏實政,乃至申培本人,也偏向這方面,其余學派卻涌現出了不少的學術大家,尤其是崛起愈發明顯的公羊和韓詩,他們分別以胡母生和韓嬰為首領,想要改變荀派獨尊的現狀。
長老爺當然是不在乎這些事情的,雖說長老爺是公認的荀派,可是長老爺是什么好用就用什么,不會太在意其他的東西。
而目前來說,荀派已經很久沒有長進了,還是原先那套東西,反而是公羊和韓詩的發展卻極為迅速,公羊結合如今的實際,號稱大一統開元,積極投身到教化的事業里,在各地奔波,努力的鞏固大漢王朝的大一統,這當然是能得到皇帝的喜愛,獲得各地的支持。而韓詩則是高舉忠君愛國,也是想要改變郡國分裂的思想狀況,樹立大一統的核心思想,這也是皇帝很喜歡的。
跟他們比起來,荀派還是需要發展出些新的東西來。
浮丘伯在晚年就思考了這個問題,結合劉長所說,整理出了一套全新的認知觀,只是能繼承這一套學說的人并不多,申培已經走出了自己的道路,不可能再去鉆研師父的這套東西,而其余弟子里,尚且還沒有能領悟這些東西的。
果然,正如張蒼所說的那樣,太學里頓時就不再平靜,儒家內部開始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甚至某些派系正在逐步緩和與黃老等學派的矛盾,不再是親密無間,一致對外了。
此刻,劉安正在府內,召見堪輿家的諸多人才。
胡母生當然也是在這里,胡母生是被劉安所提拔的,也被外人算作是太子系的官員。
可羅鏃等人卻并不在這里,他們領著一批人跟著張不疑一同去了代國,胡母生并非是技術性人才,自然不需要跟著一同前往。
劉安拉著胡母生的手,看著周圍的那些堪輿家弟子們。
“往后,諸位就是這大漢的顯學了。”
“若是遇到什么難處,盡管與我開口,我定然全力而為。”
“多謝殿下
”
眾人紛紛拜謝,劉安卻搖著頭,“不必如此,諸位對國有功,理當如此”
胡母生有些無奈的坐在劉安的身邊,在眾人開始閑聊之后,他方才對劉安說道“殿下近期內儒家內有些不對,我今日整日往您這里跑,使得他們誤以為公羊已經投了黃老,引起了更大的矛盾”
劉安瞪大了雙眼,“您來我府上做客,這與學派有什么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