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蕩崖上風聲烈烈,少女的聲音決絕而慘烈“好,我的命原是你給的,如今便還給你,也算兩不相欠。”
原來崔十一娘不是被流民驚了馬車,而是自己跳下山崖的
林容嘆了口氣,意識漸漸消失,深覺殘忍。
陸慎受不得德公啰嗦,見前一套說辭說服不了,便把什么崔氏四世三公扯出了,滿朝故舊,倘收崔氏,便盡得天下讀書種子扯出來。陸慎不以為意,勉強應付一番,便獨自往這書齋而來。
身后跟著的沉硯道“主子,這江州還算恭敬,往日老姑奶奶在此暫住的書齋還保存得這樣完好。看樣子,也是時常有人打掃。”
陸慎嗯一聲,往檀木書架而去,問“先生那里如何了”
沉硯回“已是彌留之際了。”
陸慎在書案前盤鋸而坐,翻開一本書就此入定。不知過得多久,聽得后邊細細碎碎,女子隱忍的呻吟。那聲音如指尖撥在斷弦上,又隱忍又幽怨,柔柔得仿佛滴在沁了水的玉石上。
一旁隨侍的沉硯眉心一跳,此次來江州,江州世家豪族不知多少獻美,體面一些的如崔氏,敘以聯姻之事;有些破敗的豪族,令自家貴女自薦枕席的也不在少數,這次又不知是什么花樣
陸慎皺眉,生出一股凌厲的寒氣來。他慢慢踱步過去,見地上散落著一二朱釵花搖,金托點翠,累絲流蘇。
陸慎滿目肅色,在一扇素絹屏風前站定,吩咐沉硯“你進去瞧瞧。”
沉硯低著頭,暗嘆一聲不好,瞧這一地的首飾,必定是江州貴女。江州貴女,主上可以不屑一顧,卻不是自己一個家奴可以折辱的。
他正想勸勸,就見那屏風后的春榻上伸出一截皓腕來,纖纖玉指如柔荑,偏偏手腕上戴著兩只玉環,微微一動,那玉環便發出冷冷之音。
沉硯頓時不敢再看,偏著頭去瞧那素絹屏風,只瞧見一個朦朦朧朧的影子“主子,您看那玉鐲上的徽記,是崔氏女。”
陸慎不置可否,手上的烏木扇柄輕輕一推,那屏風便嘩啦啦散落在地。最先入目的是一頭如瀑的青絲,女子閑閑枕在春榻上,額間兩三點香汗,緊閉雙眸,微微喘息。
那女子仿佛睡得沉了,聽得那屏風倒地的聲音,也只星眸微張,茫然地望著前方虛無處,不過一瞬,卻又緩緩合上。
陸慎上前一步,見地上散落著天青色的外衫,那女子只著一身薄薄的小衣,渾身濕透,露出玲瓏的曲線來。偏偏滿臉潮紅,粉面含春。
他冷哼一聲,眼里生出無限的嫌惡,正想吩咐沉硯把人弄出去,便聽得外面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君侯且慢,君侯留步。”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瞬之間已經到了門前。陸慎嘆了口氣,在眾人進來之前,終是解下身上的披風蓋在那女子身上。
外邊跟過來的是江州節度使崔訣,隨行的是當世名儒。崔訣進得草屋,見一地的女子朱釵步搖,往陸慎旁的春榻上望去,是一鬢發散亂的女子。
崔訣覺得眼熟,近前一看,大驚失色“十一,十一,你不是在內眷席上,如何在此處”
他喚了一通,只可惜此刻藥力酒氣催發出來,林容無知無覺,一句話都答不出。
他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奉若掌上明珠,當下滿目通紅,望向陸慎,語氣激憤“雍州牧,撫遠侯,為何我兒在此處”
隨行的儒士也一臉大驚,望著陸慎的謀士,期期艾艾“德公,這這如何是好這成何體統”
沉硯望著自家主子那鐵青的臉,不由得后背發涼,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