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內室,林容嫌熱,往臨水的小閣子坐著納涼。曲嬤嬤這才捧了錦盒過來,一一打開,請林容過目。
“今兒晌午,君侯身邊的杭卿姑娘送了東西過來,是明崗大師的一批玉器。”
林容喔了一聲,記得在江州長公主府的時候,有一扇明崗大師雕刻的十二扇玉屏風,最為長公主珍愛,每逢宴飲大事,引族中親友觀賞。
她挑開錦盒,見是一巴掌大的玉杯,杯身雕滿芝蘭,杯蓋上是三只圓雕獅子。另有一茶晶梅花花插,雕白梅二枝,偶露花蕊。除此二玉器之外,另有綢緞、彩帛、藩國布數匹,金箔數許,鵝黃素緞長方香袋二十個。
別的倒不覺得有什么,金箔、彩帛之類的,在江州公主府也見多了,只是這兩樣玉器,林容只覺十分精美,曲嬤嬤道“這茶晶梅花花插是昔年太宗皇帝娶妻時的聘禮,洛陽之亂后,下落不明。長公主昔日重金相求,多年不得,引為憾事,想不到竟流落到雍地了。”
林容喃喃“這樣”
曲嬤嬤接著勸“君侯賞賜這樣貴重的玉器,縣主又怎么能失禮應該前去謝恩才是。”
林容不應,只做沒聽見,拿起那香袋“嬤嬤,你瞧,這香袋倒是繡得好。”又打開來瞧,見里面裝著藿香、白芷、香櫞等物“分給丫頭們吧。”
曲嬤嬤嘆了口氣,只好順著林容的話頭“這香袋的針腳,不像是針線上的人做的,只怕是君侯身邊貼身的人繡的。君侯身邊別無內寵,獨那位杭卿姑娘,連府里負責守衛的百戶也尊敬非常。我今兒個瞧著”
林容哎了一聲,默了默,終是說了出來“嬤嬤原是長公主身邊的人,跟我來雍地,想必長公主也有囑托。平日里,大家心照不宣,在此地,也算相互依靠。只是她要我做的事,我是極不肯去做的。嬤嬤耳提面命,倒教我為難了。”
曲嬤嬤聞言立刻跪了下,流出淚來“縣主這話,老奴萬萬不敢受。老奴無兒無女,跟縣主來雍地,便只有縣主一個主子。老奴只是憂心縣主日后”
這樣大年紀的人跪在自己面前,林容沒法無動于衷,只硬著心腸道“嬤嬤,我并不敢做你的主子。”
曲嬤嬤擦了擦眼淚“老奴以后都不說了,都不說了。”
陸慎第三日一早才從外邊回來,甫一進門,從小徑上過,便見一校尉披甲跪于階下,見著他回來,立刻砰的一聲,在黃地上磕出一個坑來“標下那日行為失檢,言語冒犯夫人,請主公責罰。”
這人嘴唇干裂,臉上發皸,偏偏發髻上都是露水,陸慎皺眉,問左右“跪了幾日了”
杭卿迎上來,接過陸慎手里的馬鞭,回“君侯剛走,趙校尉便來了,已經足足跪了三日了。我派人去稟告了德公,他老人家說,此乃主公家事,沒有臣子做主的道理。”
陸慎哼了一聲,幾步邁上臺階,回首道“自己回去領一百軍棍,此次宣州之戰,你本是頭功,現如今也要給你減一等。”
這樣的責罰不可謂不重,便是自幼習武、筋骨強健,一百軍棍下來,也得臥床養傷大半個月了,那校尉不憂反喜,心里重石高高落下,當下謝恩“標下謝主公恩典。”
陸慎見他如此反生厲色,冷冷問道“你可知為何要罰你”
那校尉猛然抬頭,眼里盡是疑惑“主公”,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