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老太太瞧了瞧陸慎,這本就是她順水推舟的,又有什么事瞞得了她呢,笑笑“不妨不妨,別的什么病倒有可慮的,只是胸悶的話,你叫兩個大夫請請脈,歇幾日便要好了。”
陸慎偏道了一句“長輩出行,竟不相送,何其沒有規矩”
姑老太太笑“不妨不妨,日后生個世子出來,便是最大的規矩了。”一句話,便把陸慎堵得嚴嚴實實,半晌說不出話來。
用完了膳,將要啟程的時候,卻又下起了大雨,陸慎便勸“這雨一時停不了,路上也不好走,姑祖母不如晚幾日再啟程,拜祭裴令公,也不差這一日兩日。”
姑老太太搖頭“我這一生,受裴令公恩惠頗多,數次相救于危難之中,又不因我的女子之身,加以鄙薄。若沒有他,我是不能活著從江州回來的。他活著,我無以為報,死了,我卻要替他祭一祭。你不必勸我了。”
又勸導他“我聽德公說,江州送來布匹五萬,雖是有事相求,但咱們拿了人家東西,也別苛待人家女兒。千年修得共枕緣,便是她姓崔,也注定同你有緣吶。”
陸慎向來孝順,雖不大認同這話,卻只默默不語,并不出言反駁。
言罷,姑老太太,不顧大雨,蹬車而去。
午后,杭卿果請了兩個大夫進府診脈,林容換了衣裳隱在簾后,搭了一塊兒手巾,伸出一截滿是紅疹的皓腕來。
兩個大夫分別把脈,又詳細問了問癥候,道“不妨不妨,開一副固脾順氣的方子,吃一吃就好。至于夫人手上的紅疹,皆因脾胃不暢,吃了藥,也會消的。”
林容心里哼了一聲,中醫何其精妙,偏偏叫這些庸醫給帶累壞了名聲,道“我昨日起了紅疹,今日兩個丫頭也起了紅疹,這疹子只怕會過人”
那大夫立馬改口“回夫人,脾胃不暢引起的紅疹,也有會過人的,這幾日靜養不見人見風就可。”
林容得了想要的話,吩咐丫頭送人出去。一面吩咐翠禽、鳳簫“把內室君侯的衣衫都收起來,派人去跟杭卿說一聲,我這病會過人,只怕還要叫君侯回止戈院去了。”
杭卿正清點進獻上來的南珠、錦緞,忙得抽不開身,想了會兒,不知該作何決斷。
聽得身邊貼身的小丫鬟琉璃道“姐姐怕什么,正好的由頭,又是那邊吩咐的,便是怪罪起來也怪罪不到姐姐頭上,我瞧著,她這是要拿喬呢,殊不知,越是拿喬,君侯就越厭惡呢便是往日大小姐,也”
杭卿皺眉,高聲訓道“住嘴,你是一日日大了,心也大了,說出來的話也一日日不成樣子了。你去,給我在屋里跪著,不明白自己錯在哪兒,便不準起來。”
琉璃聞言,淚水嘩嘩地流“好呀,娘沒了,大小姐走了,姐姐現如今還為個外人罵我”說著一扭頭,哭著跑回屋內。
杭卿嘆了口氣,只叫這丫頭一提醒,心道,那日君侯的確吩咐過的,把那些日常要用的搬過去,等姑老太太走了,便搬回來。又想昨日君侯也并沒有歇在夫人那里,便遲疑著點點頭,吩咐幾個丫頭“你們往二門處領幾個壯年的婆子,去收拾了東西回來。”
又叮囑“要恭敬些,不可對夫人無禮。夫人怎么吩咐,你們就怎么做,萬不可自己拿主意。”
幾個丫頭到了林容的院子,見東西全收拾好了,只等著搬了。桂圓一個人,溜到內間請安“夫人生什么病我瞧著您臉色倒好,只眼睛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