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領著盧米安來到了圣米歇爾街34號,沿階梯至距離閣樓很近的第五層。
這里無論是外墻,還是樓梯,都相當舊,有的部分還殘留著幾十年前流行的裝飾性花紋,但和金雞旅館相比,足夠干凈,足夠寬敞。
“加布里埃爾就住在這里。”那名留著兩撇胡須的中年男子抬手拍了拍503房間的棕色木門。
砰砰砰的聲音回蕩開來,無人回應。
“可能是外出尋找食物了,也可能是完成了創作,去找委托他的劇場經理了。”
那中年男子堆起笑容道“要不要回酒吧再喝一杯?我也是經驗豐富的作家,雖然沒寫過劇本,但我的在地下市場賣得很好。”
“你寫過什么?”盧米安望了眼緊閉的棕色木門,沒有表現得太急切。
那中年男子嘆了口氣道:“《追逐狗的僧侶》和它的續篇《追逐僧侶的狗》,這都是我寫的,但它們署得不是我的名字,這一是會導致我被密探抓捕,二是我的老板不允許。”
“有續篇了?”盧米安有一段時間沒逛過地下書市和違禁書店了,上次去還是為了買《羅塞爾大帝秘錄》。
他再看這位有點猥瑣有些油膩的中年男子時,目光發生了一定的變化,這算是他的啟蒙者之一!
“上個月出的。”那中年男子輕輕點頭,“這兩本幫我的老板賺了很多,可我分到的連十分之一都沒有,不,百分之一都沒有!”
“老板?”盧米安順勢問道。
他這是想起“愚人節”核心成員“吟游詩人”曾經寫過《羅塞爾大帝秘錄》,打算趁機了解下這行的情況,為后續的追蹤做點準備。
那中年男子又一次嘆息:“我們沒有署名權,只是老板的寫作工具,他支付我們固定但不多的稿酬,提出寫作的方向和要求,最后通過自己的渠道賣出去。“
“在圣米歇爾街,像我這樣連筆名都沒有的三流作家還有很多很多,和流水線上的工人一樣。”
“怎么稱呼?”盧米安還算尊敬地問道。
“拉貝。”那中年男子望著盧米安,眼睛里寫滿了期待。
盧米安又問了和地下文學相關的一些問題,最后說道:“如果我最終沒能和加布里埃爾談妥,我可以考慮給你一個機會。”
“只要老板沒有新的任務,我每天都在‘三流作家’酒吧!”拉貝喜悅的情緒溢于言表。
看著這位地下作家,無數因蒂斯少年的啟蒙者沿樓梯往下后,盧米安從衣兜內掏出一截鐵絲,打開了加布里埃爾的房門。
這里比劇作家在金雞旅館的房間寬敞了很多,自帶一個盥洗室和一個不大的臥室,外面既是客廳,也是書房、餐廳和廚房,做飯的煤炭爐子就堆在角落里。
盧米安飛快掃了一圈,看見靠窗的書桌上凌亂擺放著一疊疑似手稿的紙張。
他反手關上木門,走向了那里。
“是加布里埃爾的筆跡,拉貝沒有騙我,這確實是加布里埃爾住的地方…”盧米安拿著那疊紙張,隨意翻看了一下。
他轉入臥室,發現床邊搭著一條黑色背帶褲,愈發確定自己沒有找錯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