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終于有人開口問出了降谷零的愕然與困惑——
“但是,松田,你是從哪里得知的這些事?你應該……不是隨隨便便猜的吧?”
開口的是諸伏景光。
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憂心忡忡、甚至焦慮到昨晚幾乎沒睡的他,此時莫名有些發冷和不安。
他家的幽靈,沒有生前的記憶。
而這樣的幽靈,對那兩個黑衣男人有明顯的排斥反應。
除此之外。
——他家的hiragi在消失前最后接觸的人,應該就是松田。
諸伏景光來探望蘇醒的松田,除了對對方的關心和擔憂外,本來還想要找個時間問問柊的狀況的。
如果柊是單純的睡著了,那他一定會在睡意來臨的時候和周圍的親朋說一聲。
要是沒有的話……
不,那也不一定能說明什么,畢竟松田那時候的狀態不好,沒聽到也不奇怪。
諸伏景光在來之前反復做足了心理準備。
可惜,還沒等他詢問,松田出乎意料的表現、反應與提問,就給他帶來了另外一種毛骨悚然的不妙預感。
諸伏景光問著,然后神情忐忑的看著松田、等待對方的回復。
很快。
他等到了一個讓他大腦一片空白的答案。
“因為我看到了。”
松田垂著腦袋,悶悶的開口道:
“我在掉進河之后沒多久就昏迷了過去,是那個hiragi那個笨蛋操控我的身體、幫我爬上岸,所以我才活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總之,在昏睡的過程中,我意外的看見了……那家伙生前的記憶。”
那段記憶所展現出來的一切,那難以描述的、仿佛看不到盡頭的折磨和痛苦,讓卷發青年的表情格外的難看。
松田的聲音幾乎是從喉嚨里艱難擠出來那般道:
“hiragi那家伙,就是人體實驗的實驗體之一。”
。
……非法人體實驗是天理不容、慘絕人寰、需要被打擊和制裁的事,這一點毫無疑問。
但是。
不認識的人是人體實驗的受害者,和自己認識的、關系要好的人是人體實驗的受害者,這二者所帶來的沖擊,顯然是有所不同的。
雖然同樣讓正直又溫柔的他們感到難過和憤怒,但后者帶來的感受,總是會因為彼此的感情而增多一份濃郁的、殘酷的色彩。
隨著松田陣平的陳述,病房陷入了更加可怕的死寂。
諸伏景光張了張口,又閉上。
他上挑的藍色鳳眼一時間失去了焦距,許久之后,景光才艱難的發出了聲音:
“……不、不對。”
其他人看向了諸伏景光。
渾身發冷的諸伏景光指尖微顫,他努力想要否定這種難以接受的可能性:
“hiragi……hiragi在五六歲大的時候就已經是幽靈了,我剛認識他的時候,對方毫無疑問只是個小孩子,雖然我們之后分開了一段時間,他也出現了一些變化,但我絕對沒有認錯靈,現在的hiragi就是我小時候遇見的hiragi。”
“所以,如果hiragi早就在十幾年前就成為了幽靈,那么松田看到的記憶里……他怎么可能會是青少年的體型!?”
死在幼年期的柊,怎么會有青少年時期的“生前記憶”?
而且,那個從小就開朗樂觀,比誰都熱愛生活、比誰都懂事可愛、仿佛他自己就是個會帶來快樂和喜悅的小太陽的柊……怎么可能會遭遇到那種程度的折磨?
諸伏景光的心臟在刺痛。
而諸伏景光提出來的疑點,顯然讓松田愣了愣。
他眉頭皺的緊緊的,然后搖頭認真說道:“我不知道,但那絕對不是一個夢而已!這一點我也可以保證我絕對沒有搞錯。”
松田陣平毫不退縮的和諸伏景光對視,堅定著自己的態度。
直到下一秒,松田忽然僵了僵。
半晌,他看著諸伏景光,面露猶豫:“話說回來,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幽靈……是會長大的嗎?”
這是個出現了很多遍的問題。
降谷零問過,諸伏景光問過,現在又輪到松田陣平來問。
——死亡后才會出現的幽靈,屬于生的時間早已結束,他們是不會再長大的了。
不管是哪個國家對幽靈的定義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