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就像是幾百把匕首,同時狠狠的戳進了高氏的心口,劇烈的痛從心底漫至手心,足底,如同行走在地獄中一般,椎心刺骨
高氏一時間身子被劈成兩半,眼圈一下子紅了。
謝玉淵看著如遭雷擊的娘,心道這姜還是老的辣啊
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座跨不過去的高山,高家人慘死,是娘這輩子心底最大,也最殘酷的一座山。
別說翻過去,就是偶爾看一眼,想一想,都是抽筋扒皮的痛。
謝太太見目的達到,重重的嘆了口氣,“老爺,一場誤會,都散了吧”
謝老爺見高氏如喪考妣,鼻子里冷哼一聲,
甩甩袖子就往外走。
謝大爺本來還想說幾句場面上的話,被顧氏掐了下胳膊后,連場面話都懶得說了,直接走人。
謝二爺心疼的把邵姨娘扶起來,目光沉沉的在高氏臉上掃過,“高氏,你當真我不敢休你嗎”
高氏緩緩抬起頭,目光茫然地看著面前面目可憎的男子,“你倒是休啊”
“想得美”
謝二爺殘酷的冷笑一聲,“你生是我謝奕達的人,死也只能是我謝奕達的鬼。二奶奶這個名份,就是你這輩子的活棺材”
說罷,他大步離去。
謝玉淵的眼睛紅了,然而紅得不透,不像從前在孫家,受到侮辱時的那種從眼珠紅到眼眶的紅法。
洶涌的恨意,將她沖目欲出的殺意牢牢的縮在眼球里,指尖的銀針輕輕閃過。
她想,總有一天,她要殺了他
偌大的福壽堂一下子空曠了起來,高氏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
謝玉淵在兩步之外,一言不發地看著娘,她的目光沉靜而溫和,映著些許憐憫和同情,卻絲毫沒有上前去安慰的意思。
她知道,娘不需要安慰。
淚流干了,她就好了
“小姐,二奶奶還是沒用飯。”羅媽媽一臉苦哈哈的走進來。
謝玉淵沉吟片刻“放著吧,餓的時候,她自然會吃的。”
“太太怎么能講出這種話來,這和拿刀戳二奶奶的心窩子,有什么分別。”
羅媽媽朝著福壽堂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她這是要逼二奶奶去死啊”
“二奶奶死了,邵姨娘不就可以上位了嗎”阿寶恨恨道,“一個個的,都太狠了。”
如容“誰攔著邵姨娘上位了是她枕邊的男人不肯。”
菊生“就是,又想著靠著二奶奶爭榮華富貴,又放縱邵姨娘想上位的念頭,依奴婢看啊,頂頂壞的就是謝二爺”
“一個個的,都少說幾句吧。”羅媽媽臉一沉“不好生勸著小姐,反倒火上添油,平日里慣得你們。”
阿寶忙道“小姐別氣,和那幫子下作小人,氣不過來。”
如容“就是,小姐還生著病呢”
謝玉淵聽了這些話,不僅沒有半點欣慰,反而升出一股莫名的悲涼。
內宅里,女人和女人相斗爭命,爭來爭去,不都是遍體鱗傷,而真正罪魁禍首卻毫發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