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起衣服走到庭院里,無意識的往鳥籠前一站,忽然涌上一股如鯁在喉一般的無力,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那個一直縈繞在她心頭的疑惑,此刻越發分明的浮現出來高家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讓皇帝厭惡至此。
想著想著,她的眼圈驟然泛紅。
一瞬間,前世,今生的種種又涌了上來。
太荒謬了。
既然厭惡至此,為什么五年前要提起高家為什么三年前要派王直入江南宣旨
不對
一定有什么不對
謝玉淵吸一口氣,告誡自己不要急,不要慌,把面前的迷霧一片一片撥開。
撥開迷霧,才能看到事情最真實的本質。
謝玉淵猛的亮起了眼睛--迷霧的盡頭,還是高家,也只有高家。
她下意識的舉起了手,輕輕扶著鳥籠上鐵絲,自言自語道“上位者的格局眼光,從來不在一家一戶,一定還有高家以外的原因。”
“撲哧,撲哧”
小混蛋拼命的往后退,這三小姐直勾勾的盯著它,一定是又想著要吃它了。
天啊,誰來救命啊
謝玉淵第二天晨起,眼圈泛黑,顯然沒有睡好。
阿寶端著水進來服侍,道“奴婢聽小姐昨天翻身大半宿,已經讓青兒煮了雞蛋,一會小姐敷上一敷吧。”
謝玉淵沒有這個心思,擺擺手“我又不出去見人,不用敷。”
“總要去福壽堂行針的,太太看到了,還以為小姐是為她的病急的,美的她。”
謝玉淵被阿寶逗笑,心下輕松了一點,洗漱好,她又往謝三爺院里去。
叔侄打了個照面,發現對方竟然和自己一樣,眼圈發黑,面色憔悴,驚訝之下不由笑了。
謝玉淵拿出手中的雞蛋,塞到謝三爺手中,“三叔用雞蛋敷一下眼,再去上朝吧,否則同僚見了,該笑話了。”
謝奕為接過雞蛋,重重的嘆口氣,“阿淵啊,我又盼著他獲罪,好給你出口氣;又盼著他無事,不至于讓你沒了依靠,這一晚上,竟自己折騰自己了。”
謝玉淵心中一動,幾乎立刻就判斷出蘇長衫并沒有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他。所以三叔并不知道,謝二爺貪腐的事情是自己主張揭開的。
她暗暗松了一口氣,柔聲道“三叔,我想見見寒先生。”
“見他,作什么”謝老三詫異。
“替他診診脈。”
在謝玉淵的想象中,寒柏川教出了探花爺,名聲在外,怎么樣也應該學生眾多,日子過得體面。
令她意外的是,這老先生只在京中租賃了一間小小的宅子,身邊連個丫鬟都沒有,衣食住行統統自己動手。
寒柏川見她來,倒也不意外,燒水沖了壺茶,撫著胡須笑瞇瞇道“三小姐是來看看老朽死了沒有”
謝玉淵被他逗笑,“面色紅潤,神清氣爽,還能活。”
謝老三插話道“前幾日還咳嗽來著,阿淵,幫他好好診診。”
謝玉淵伸手診脈。
隨著年齡的增長,于醫上她感覺又精進了一層,脈搏在指間,她凝神聽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