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啟恒低頭行禮,正要抬頭時,看到屏風后面露出一雙繡花鞋,眉頭微微皺了下,笑意半分不減。
關門聲傳來,謝玉淵虛脫的松了口氣,從屏風后面走出來。
倘若從前,以她一個閨中女子的姿質,她多半聽不出這一問一答中的玄機。
但經過寒先生那么一番指點后,她仿佛看到刀光劍影在空中飛來、飛去。
周啟恒表面聽上去對李錦夜恭恭敬敬,但細細品他的每一句話,都充滿了懷疑和不屑。
一個臣子對皇子不屑
謝玉淵如水的眼睛輕輕看向李錦夜,突然發現心里的這口氣剛松下去,又提了上來。
當一個人無可倚仗,偏偏還想奮力一搏的時候,他能做的也只有犧牲自己。
李錦夜對上謝玉淵的黑眸,淡淡道“比起
五年前,周啟恒今天對我的態度,已經算是好的。”
謝玉淵聽這話,不由心中一酸。
他回宮其實和她回到謝家的處境是一樣的,除了咬牙讓自己變得冷靜強大外,沒有別的路可走。
而他的,更難些。
“別太在意別人,自己對自己好一些,比什么都重要。”
自己
李錦夜冷笑了一下。
在很多年前,他被死士們拼死救出一條命,在蒲類被滅族后,他的這條命,就不屬于自己了。
謝玉淵察覺到他臉上的悲色,搜腸刮肚的補了一句,“忘了跟你,蘇世子有句話讓我帶給你。”
李錦夜很快又恢復了如常的神色,“什么”
“他說把欠他的東西還清了,你再死不遲。”謝玉淵頓了頓,“有點好奇,你欠了他什么”
李錦夜目光一閃,撫額道“小時候我和他
常打架,他打不過我,有一次他急了,使了陰招,拿磚頭夯我的腦袋,被我閃開了。”
謝玉淵“”
“我那時候性子也野,立刻撿起磚頭去夯他,把他腦袋上夯出一個大洞。后來衛國公找到宮里,抱著皇帝的腳大哭一場,我就被人押著去蘇長衫賠罪。”
“然后呢”
“蘇長衫哭哭嘰嘰的說他要死了,我見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以為真不行了,就放了句狠話行,就算我李錦夜欠你一條命”
“那時候,你們多大”
“我四歲,他五歲”謝錦夜聲音淡淡。
他當時記得很清楚,從衛國公府回來后,他又被罰在大殿外跪了整整一夜。
午夜時分,父皇從大殿里走出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冷道“到底是蠻夷的后代,野性不改,難成大器”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蠻夷是什么意思,等后來明白過來,卻是晚了。
謝玉淵見他又發愣,第一次意識到“王爺”這個詞,和她這個山野出身的小丫頭,差距有多大。
他五歲的時候,就敢夯衛國公兒子的腦袋,她五歲的時候,還在孫家那個狼窩里苦苦掙扎。
“我該回去了。”
李錦夜回神,突然沖她笑了笑“你回不去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