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令妃娘娘也跪在外頭。”
“什么”寶乾帝猛的睜開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公公,“她來湊什么熱鬧”
李公公咬牙道“皇上,容老奴說句不中聽的話,十六爺的身子本來就不好,今遭在公主府后背又遭了燙傷,老奴剛剛去瞧的時候,他身上竟然淌出了血水令妃娘娘怕是心疼十六爺吧”
寶乾帝嘴角牽動,兩道深深騰蛇紋登時升起,顯然已經怒到了極處。
李公公撲通跪下,噤若寒蟬,只聞外頭叮呼作響,卻是風雨起得愈發的大了。
寶乾帝也不是真要讓兒子跪,只是今日諸多事情湊在一起,心里不痛快,經李公公一提醒,他這才想起,這個兒子的身體是沒幾年可活的,心里再忍不住。
“來人,把這孽畜給朕叫進來。”
“那娘娘呢”
“讓她回宮去。”
“是”
饒是寶乾帝心里早有預料,卻還是被李錦夜此刻狼狽匠樣子,驚了一大跳。
“十六,你這又是何苦呢”
“父皇”
李錦夜盡力挺直腰桿,無視后背的刺痛,“兒臣這一趟,并非為了高玉淵而來,而是另有要事。”
寶乾帝眉頭登時皺起,“道來”
“匈奴進京,宮里夜宴那日,高玉淵曾到王府等兒臣。”
“她等你做什么”
“幫我施針拔毒,十日為期,風雨無阻。那日她沒有等到我,又怕街上宵禁,于是先走了,走到半路上,被一鬼面劫持。”
寶乾帝的心,被吊了起來,“什么人”
“后來禁衛軍趕來,那鬼面命她把禁衛軍打發走,刀架在脖子上,她只能照做。禁衛軍走后,那鬼面也沒傷害她,就此走了。昨天海棠宴上,她與兒臣暗下說起此事,兒臣越聽越驚。”
“為什么驚心”
“她說,那鬼面身上受傷,一處衣服破開,胸口肌膚上露出半個狼頭紋身。兒臣立刻就命蘇長衫去查狼頭紋身的來路,這一查”
李錦夜沒有再把話說下去,只是深吸了一口氣。
“你,你查到了什么”
“兒臣查到匈奴單于有狼頭紋身。當日宮中夜宴,禁衛軍遇到刺客,那刺客武藝高強,受傷后被人團團圍住還走脫了”
一字一句如裂雷一般,寶乾帝顫著聲道“你是說”
李錦夜點點頭,“父皇,兒臣躺在床上左思右想,總覺得不對,以兩城換一女,這世上哪會有這么好的事情。而且京中這么多的貴女不求,偏偏求一個懂醫的高玉淵,您說這是為什么”
寶乾帝神色陰晴不定,目色沉沉。
李錦夜默不作聲地繃緊了氣息,咬著牙道“匈奴位于大莘的西路,素來狼子野心,他們窺視中原早就不是一日兩日,否則也做不出夜闖禁宮的事情來,兒臣還請父皇明察秋毫。”
話落,一室靜謐,針落可聞。
寶乾帝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兒子,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著床沿。
李錦夜心里一陣狂跳,他的話三分假,七分真,能不能讓上位者疑心,就在這轉瞬之間。
他賭的,是帝王的猜忌之心
果不其然,寶乾帝沉默良久后,幽幽道“十六,若你是朕,會如何”
第一步的,竟然成了。
李錦夜暗下長松口氣,垂首一氣呵成道“父皇,兒臣會先讓禁衛軍查探兒臣所言是真是假;若是真,再派人去匈奴驛站,找出身上有狼頭之人;與此同時,兒臣會書信給鎮西軍中,看西面的匈奴有無異樣;倘若再仔細點,兒臣會命人查看西北的商隊,看看最近有沒有運糧的商隊路過。”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