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何,她這副平淡不驚的樣子,落在寶乾帝眼中,竟有些看不大慣。
皇帝皺了皺眉頭,道:“過來,給朕診脈。”
玉淵心中微驚,忙雙膝跪地,“父皇貴為天子,玉淵醫術微末,不敢造次。”
“你連這世上最難去的毒,都去了,還有什么不敢的?”
這話一出,不僅玉淵胸口真氣沸騰翻滾,連一旁李錦夜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玉淵深吸一口氣,情深款款地看了李錦夜一眼,道:“王爺與我,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天可憐見,竟成了,也不枉我為他千里迢迢去南越。”
這話說得極為婉轉,不僅將兩人的情深意切袒露,還將去毒之難一一道盡。
饒是寶乾帝閱盡世間人心,也挑不出這話里的半分錯處。
他睜著一雙黑沉到令人心寒的眼睛,半晌,道:“朕讓你診,你就診,莫非,你要抗旨?”
“萬萬不敢!”
玉淵忙上前,從懷里掏出錦帕,覆在皇帝的腕上,三指扣了上去,片刻后,她的眉梢微微動了動。
寶乾帝當即察覺,略有些緊張的問道:“如何?”
玉淵收回手,略有些為難道:“父皇,我先開個方子,可好?”
寶乾帝朝李公公遞了個眼色,后者立刻將紙筆呈上。
玉淵凝眉思忖片刻后,一氣呵成。
方子呈上,寶乾帝略掃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為君者,在做皇子的時候,都要跟太醫學些黃芪之術,什么草藥起什么功效,心里大致是知道的。
這張方子上的幾味草藥,起排便作用,而寶
乾帝的的確確每日排便困難。
他的這個癥狀太醫院都知道,不過顧著他是皇帝,用藥溫和,而高玉淵的方子則兇猛很多,藥量是太醫院的一倍。
果然,這人是個膽子大的。
寶乾帝深目看她一眼,聲音柔了些,“十六身上的毒去了,我瞧著身子還弱,需用些什么藥?”
玉淵不敢大意,將事先在心里擬了不下百遍的草藥名,一一報出,末了,還很不客氣的報了十幾個極為貴重的藥材,將一個一心盼著夫君好,又想趁機占些皇室便宜的女子,表現的淋漓盡致!
果不其然,寶乾帝又好氣又好笑,嫌棄的擺擺手:“去吧,難得進宮一次,去皇后宮里請個安,朕這里就不留你了。李公公,把安親王妃要的藥材都備齊了,送去王府。”
“多謝父皇!”
玉淵行完禮,走到李錦夜面前,得意一笑,“王爺可得等我!”
李錦夜將她額間的薄汗看得清清楚楚,心,微疼。
從兩人走進這個大殿起,老皇帝的試探便沒
有停過,帝威之威,連最老道油滑的臣子都怕,她卻應對的滴水不露,真真難為她了。
李錦夜眼露柔色,“去吧,和皇后娘娘好好說話。”
“嗯!”
話落,只聽外頭的小太監尖著嗓門喊道:“福王,晉王到!”
兩王來的時機,不早半分,不晚半分,如此的恰到好處?
玉淵深看李錦夜一眼,轉身低頭向迎面而來的福王,晉王行了一禮,一顆剛剛緩下去的心,又揪了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