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潛說的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鎮守的西邊那塊有人出高價讓野母馬配種。
西北多游牧,馬、牛、羊是每個西北人心中的寶,若要看哪家富裕,只需數數他們家畜生。
這些畜生也分家養和野生。
家養的溫順聽話,不容易走失;野生的強壯難馴,稍大一點,便會趁夜逃跑,一般的老百姓,都不會讓家養的畜生和野生的畜生配種。
“若是牛羊配種,我也不會放在心上,但這是馬…”
程潛頓了頓,目光向李錦夜看過去,后者微微頷首:“既有察覺,以你的性子應該往下再查一查。查到了什么?”
“知我者,王爺也!”
程潛展眉道:“我暗中觀察了一下,這些配種的野馬野性十足,都極為強壯彪悍,有時需三四個壯漢才能控制住。而那些人用高價配種的母馬,也都精挑細選。”
“這些母馬懷孕后,生下的小馬歸誰?”李錦夜問。
“王爺問得好!”程潛撓了撓頭皮,“事情蹊蹺就蹊蹺在這里,這些人花錢配種,配的卻是公馬,配完后離開,母馬還在牧民手上,這不是倒貼銀子做虧本買賣嗎?”
話落,李錦夜臉上露出凌厲的線條,“這買賣根本不虧。馬養到三四歲,性子溫順的留下來,性子野的卻是跑了;若是有人將這些馬聚在一起,馴化成戰馬…這真是一本萬利的好法子啊。”
程潛眼睛唰的一下亮了,心怦怦直跳:“王爺,你是說匈奴…”
李錦夜點點頭,“國之西邊,最虎視眈眈的便是匈奴,上回皇上殺了匈奴使節,讓他們面子丟盡
,若是我,必懷恨在心啊。戰馬,是決定一場戰爭勝負的關鍵。若真是他們,數年后與大莘必有一戰!”
“那咱們該怎么辦?”程潛急了,“是不是上書給皇上?”
孫焦冷哼一聲,“這種沒影的事情,王爺信,旁人會信嗎?那個姓錢的只會說,你們這西北大軍又想著法子想從本官手里騙軍餉呢!”
李錦夜喉結上下滾動幾下,片刻道:“孫焦說得對,這事暫時瞞下來。”
“王爺?”程潛眼睛都紅了。
“你別急!”
李錦夜沖他擺擺手:“匈奴人用這種法子配種,咱們也能。不僅能,咱們還能搶在他們前面,把那些野馬馴服了,你別忘了,這些牧民可都在咱們大莘國內。”
“哎啊!”程潛一拍腦門:“我怎么就沒想到!”
“除此之外,你的鎮西大軍還得每日操練不斷。”
李錦夜起身,走到窗前,淡淡道:“這比上書和那幫子沒打過仗的文臣武將費口舌,要有用得多。”
程潛用一種近乎于崇拜的目光,看著窗前的男人。
他駐守西大門整整一年半的時間,見多了百姓疾苦,大莘國看著繁榮昌盛,其實早就風雨飄搖,倘若李錦夜登得高位,這國家還能起死回生;
若是福王那些個只在富貴窩里長成的王爺,只怕氣數也盡了。
李錦夜轉身,冷靜道:“這個年一過,皇帝就會立刻著人調查涼州城的事情,程潛,涼州城在你的管轄范圍,你多留個心眼。”
程潛:“十五一過,朝庭開市,我就立刻上書請奏動身回西邊。”
這時,孫焦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沖李錦夜抱了抱拳,道:“王爺,當年涼州一戰,你病還未好,就往南越去了,有件事情,老孫我一直埋在心里沒問出口。”
“你問?”
“當年救咱們的人,到底是什么人?王爺你知情不知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