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自己被押進宮的前一天晚上,這消息就傳到了她的耳朵,震驚之余,她覺得時機不對,就沒把這事說給三叔聽,如今…
“人都不在了,還有什么可計較的,便是告訴了,三叔也不會理睬。”
對一個人最好的懲罰,不是吵鬧,不是打罵,而是你的眼里根本沒有她。
玉淵轉過身,靜默半晌道:“蘇長衫戰死,溫湘下落不明,江鋒,你要不要跟著大軍往西邊去,找一找她?”
江鋒一時愣住,其實這個念頭早在涼州城破的時候,就在他心里反反復復的浮上來沉下去。
“她對你有情,你應該很清楚;你對她有沒有情,未必很清楚,江鋒,去幫我找一找她吧。”玉淵一想到溫湘,心也快痛死了。
江鋒垂下眼睛,從玉淵的角度,能看到他纖長的,濃密的眼睫,以及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清澈眼珠。
“小姐!”
他開口:“我此刻去,已經無計于事;更何況王爺不在,我必須留在你身邊。”
“你當真…一點都不難過嗎?”
這話,就像無形的手突然一把攥住心臟,讓江鋒的呼吸都猛然頓住了。
他咬了下唇,眼神充滿了絕望,“小姐,我現在難過還有什么用呢?”
…
子時已過,但王府大門敞開,人來人往,依舊忙碌。
這時,風卷起烏云,終于一聲驚雷劈下來,傾盆大雨傾瀉而下,整個大地都在震顫。
這雨整整下到天亮時分,打落一地繁華。
玉淵站在屋檐下,扭頭朝羅媽媽道:“凄風苦雨,也算應了景。”
話音剛落,一個人影從雨中打傘走來,正是李錦夜。
夫妻二人隔著半個庭院對望,天地瞬間一寂,少頃,玉淵向他招招手,眼神溫柔。
李錦夜并未走上前,只無聲笑起來,然后伸手向她招了招手。
玉淵一咬牙,一跺腳,沖進雨中。
李錦夜從青山手中接過傘,往她頭上一罩,“等久了?”
“還好,知道你在這府里,心總是安的,不比前幾天。”玉淵往他懷里縮縮,“事情都安排好了?”
李錦夜點點頭,“明日午后開拔。”
玉淵心想三叔料得不錯,“這京城,我會幫你看住了。”
“看不看都無所謂,國破山河,誰愛拿,誰拿去!”
李錦夜頓頓,俯在玉淵耳邊,聲音極其輕微,似一語雙關道:“阿淵,我累了!”
玉淵輕笑道:“那走吧,咱們回房休息。”
“好!”
李錦夜低頭吻吻她的鬢角,摟著她走進房里。
吃飯,沐浴,剃須,更衣…
一切妥當,李錦夜頭發還沒干,就枕著玉淵的腿沉沉睡去。
他是真的太累了!
玉淵靜靜地看了一會這人的面容,拿起毛巾將他的濕發一縷縷擦干,然后輕輕把人放在枕頭上,蓋上薄被。
又從外頭的針線籃里拿了剪刀,幫這人修剪起指甲來,他素有怪癖,不喜歡指甲留長一丁點。
此刻窗外,雨漸小,天漸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