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乾帝的表情無法形容,他低頭死死的瞪著李錦夜的臉,牙齒咬得那么緊,以至于臉色都有些強駑之末的僵硬。
“你!這!個!野!種!”
話落,滿殿內靜。
李錦夜心里掀起驚濤駭浪,瞳孔驟然一縮,蹭的一下站起來,一把揪住老皇帝的前襟:“我是野
種?誰的野種?”
話到最后,幾乎是吼出來的。
寶乾帝看著他,一字一句:“你是你那個賤人母親和高樸茍合的野種!”
轟!
李錦夜手指痙攣,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你…你再說一遍!”
“蒲類公主和罪臣高樸茍合,生下了你這個野種,朕是九五至尊,他們怎么敢,怎么敢,殺,殺,殺…”
寶乾帝蒼老的,帶著詛咒的聲音,在李錦夜靈魂深處炸響,他的心臟就像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抓住,狠狠的擰成一灘猙獰的血肉。
所以…他恨他入骨,恨高家入骨。
所以…他將他送到蒲類;
所以…他將蒲類屠盡;
一切,都源于高樸給皇帝戴了一頂綠帽子?
李錦夜頹然跌坐在地上,微微發抖,四肢百
骸近乎麻痹。
他一向自以為正義,理直氣壯的復仇和奪位,原來藏著這么可笑的,卑劣的,惡心無恥的一個理由?
“胡說!”
一道清亮的聲音突然橫出來,隨即,高玉淵大步走進來,臉上帶著怒氣。
父子相逼,她本不欲摻和進來,但扯到高家的人,她再也忍不住。
“公主進宮,頭一關便是驗身。若她和我舅舅在途中茍合,宮內那些成了精的嬤嬤,豈會驗不出來?就算瞞過她們,你睡了那么多的女人,女人是不是第一次,你會察覺不到?就算你察覺不到,那落紅的帕子又豈會作假?”
玉淵說得急了,被口水噎住,頓了頓又道:“若他們是在宮中茍合,你的那些大內侍衛,太監,宮女難不成都是擺設?暮之,你別信他的,他就想血口噴人!”
李錦夜面色劇變,手腕一動,拿起匕首橫在皇帝的頸脖下,“你敢誣蔑我阿媽?”
寶乾帝望著他,冷笑:“你忘了,朕將你的母親安置在了永和宮。”
李錦夜和玉淵的臉色同時一變。
永和宮是高貴妃的寢殿,高樸是高貴妃的侄兒,高樸每次歸京,總會請旨見貴妃一面。
深宮寂寂,那高樸與公主又是舊相識,一個蘭芝玉樹,一個熱情如火…
玉淵猛的向李錦夜看過去,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誰也沒有先挪,卻同時黯淡了下來。
難道真的是這樣?
李錦夜手一抖,匕首掉落在榻上,鋒利的刀刃,散著嘲諷的寒光。
這時,又聽寶乾帝漠然道:“他們在貴妃的掩護下茍合,生下了你這個野種,后來事情敗露,朕為了保全皇族的名聲,只是賜死了你母親,卻還留下了你。”
“李錦夜,你知道朕有多恨你嗎,朕每看到你一次,就能想到那對狗男女,若不是張老太醫求情,你早就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朕悔就悔在,那狼毒草的藥,沒有一次下個夠。”
寶乾帝的目光陰惻惻地看著他,搖了搖頭,“你還說你不是野種?你還有什么資格來造朕的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