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剛要出聲,被一邊陪著的姑姑擺了擺手,給止住了。無憂向那姑姑頜首,然后乖覺向一邊邁一步,靜靜候著了。
這位姑姑,是很聰明的人,她極少說話,但是深得大公主信任,這只能說明,她說的每一句都是有用的話。只是少有無用的奉承。這種是大公主喜歡的風格。
半晌,大公主才冉開雙目,擺了擺手讓那小婢去了,望向無憂道,“貴族門庭的所喜和所悲當真是同一個。”
無憂一時摸不透大公主話里的意思,不敢貿然接話,便靜然相陪,作傾聽狀。
大公主一時也不再說話,手里翻弄著一只小小的荷包,又托腮發了一會兒呆,向姑姑道,“一會兒,我們去瞧瞧她。這樣的事情,若是在帝都中傳開,到底會辱沒王府聲譽。”
無憂雖然不知道大公主說的是誰,又同大公主手中的這個荷包有何相關,心上好奇的很,神色上、卻未嘗帶出來一分。只是規規矩矩在一邊聽著。
須臾,發覺大公主從荷包上移起的目光正打量著自己,揮了揮手讓人將桌面理了理,向她道,“在王爺有如夫人之前,這屋子里都能很好地照進陽光,同所有的殿室都不一樣,所以,我一直覺得,我是這世上最最尊貴的女人這件事兒是真的。然后,那女人入府,怎么回事,我明明跟王爺說我不會在乎,只要他開心就好,卻是從那一日開始,都覺得這屋子不再亮堂了。算算從那時到現在真的是很久的時間了。偶爾,我在想,我為什么不讓它再次亮起來。可更多的時候,我都遷就地想,只要王爺喜歡。你說這樣的心思王爺他是真的理解么。”然后無憂看見那種像傳說中彼岸花一樣的笑容在她的臉上綻放,悲傷與那個笑意,似乎是一生都不會同時出現,一個剛剛出現就萎敗,一個隨后興起。
來王府的這段時間,無憂與王妃能說上的話,不過尋常。很少能像這樣吐露心聲。無憂忽然想起剛剛蝶兒還在說,最近王妃已經很少因為這位如夫人動氣了。那些不過是假象而已。大公主與庶民一樣會有期待,亦會有失望,唯一不同的是當大公主失望的時候,她有辦法讓更多的人也同樣失望。
無憂向大公主行禮,恭敬道,“在這府中何人的存在意義不是大公主賦予。有人活得福氣,也是大公主的恩賜。”
大公主見婢子盛過來的花含丹過來,才稍稍坐得正,接過那香露來,丟進嘴巴里,又復成了之前的姿勢。閉上眼睛,慢慢又出了一個笑容,口吐蘭花,“你一個小丫頭,嘴上的功夫卻不遜人。”
無憂一本正經道,“只有真言才能脫口而出。無憂說得自然,只因說得是實話。”這一次無憂說的是真的。起碼在這王府之中,任何人的榮耀都要在大公主身上獲得,連那位沒見過幾次面的王爺亦是。所以大家都不想離開,可能靠近的方法又是這樣的難。
王妃說要去如夫人的院子時,無憂心上動了動,這樣的事,本該叫那位如夫人過來的聽大公主訓斥的,可是大公主現在竟想親自過去。只能說明兩種情況,一是大公主手中并無此事涉及如夫人的真憑實據。二是,大公主還想在王爺面前繼續賢惠,連訓誡如夫人,也是禮儀第一。
無憂抱了公主的手爐,發現里面的香又換了新的。但仍然不是那日在王爺身上聞到的那種。
王妃已經轉過臉來對著還是一臉懵懂的無憂道,“無憂見過她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