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看著眼前垂頭喪氣,只想著如何跟大兄長講條件的六姐姐,心上一陣的辛酸。在眾姐姐當中,她與六姐姐雖然不是小時候就能玩到一起的,卻是長大之后最親厚的姐妹。
連蝶兒私下里也常常問起自己,六姑娘也是姑娘的親近之人,可有那么多的難解的事,姑娘卻為何是寧肯跟三姑娘商量,也從不肯多問六姑娘半句。
那樣的原因并沒有多難以理解,也不是要隱藏什么,一來,是因為六姐姐一直是小孩子心性,一向是裝不住心事兒的,很有可能前腳剛聽到什么,下一剎就想去解決。但這世上有太多事,卻并不是像看起來那么簡單,頭腦熱得太快,最容易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再有就是,六姐姐不僅性子豪爽,人也活得自在順意,就像是自己的一個夢它是真實存在的完美,當真是不忍破壞它于萬一讓自己第一個失望。
現下,六姐姐說的話,并不是她自己的憂慮,也是無憂的。大兄長雖然算得上是聰明周全,可那些,同樣巴望著天家富貴權傾的百年旺族們也是同樣的手段通天。
大兄長能依靠自己的聰明與判斷,先行送六姐姐進宮,可那些技藝,六姐姐確是要真正掌握才好。畢竟,入宮不止是只要入了宮就成的,六姐姐要走的路還很長,也并不能稱得上是好走。
可看六姐姐剛剛安定下來,只是低頭扯起桌子上的繡線出氣,就不想再行提起更深的東西讓她更煩。低下頭,緩了緩心上的憂慮,只撿些輕淡的笑道,“可大兄長得皇上賞識的事情,是人盡皆知的,這是姐姐最大的勝券。”
然后又瞧著六姑娘的臉,一陣認真打量,托腮道,“看看啊,這是誰家的仙女啊,只要在這里一坐,就光芒萬丈。這么一看向你啊,飯都不用吃了。”
六姑娘還沒有扯斷手中拿著的桌子上的繡線,聽了這話,倒是笑得前仰后合了,“這話可不像是在夸我,倒像是不讓我吃飯,說到飯,今天也要一道在妹妹這里用了。”
無憂向著一邊的蝶兒點了點頭,蝶兒馬上出去準備。
六姑娘扔了手里的繡線,走到床邊,自己拿過一個軟枕來,再到外間的榻上左右安置了一下,靠得舒服了才變得高興一點兒。
無憂想了想道,“大兄長若是找得緊,我這就讓人去告訴他別擔心,你會吃過飯再回去。”
六姑娘馬上一副要呼天搶地的樣子。
無憂趕緊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了姐姐的心意。姐姐若是再大聲,那大兄長可就不是我知會來的了,而是你處招來的。”
她說,“我要在你這里多呆上一些時候,這是抗議。”還不等無憂說什么,已經又問,“大公主有沒有再招女差的想法么,聽說,她家世子長得貌賽潘安。”
無憂笑說,“性格也很潘安。”
六姑娘奇道,“那是什么話,臉長得像潘安,性格也如潘安,等等潘安到底是個什么典故來著,你這是要考我么,說起來怎么覺得這么怪怪的。”
無憂笑,“就是也很神。”
她探過身去,再去拿之后翻過的書,輕輕翻了一頁。無憂還以為她這是徹底安穩下來了。扭頭想要去問蝶兒去廚上的事得了沒,六姐姐忽然又坐得端正起來,一臉的乍暖還輕寒,“你老實說你這么去到大公主府,她沒有欺負你。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她這隔墻送過來的心意,是真情還是假意呢。”
無憂明月一笑,“是人家不惜得欺負我。姐姐倒將那樣位分上的人說得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