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后梳洗得當了。無憂攜著蝶兒又向著大公主府上去。
每每像這樣,坐在馬車之上時,都感覺到,這里像是天地隔出來的另一個所在,讓她得以有那么一時只是文無憂,也可以讓心事流上心頭。細細地想了想昨天跟三姐姐的一番長談。
從前的她,對那些深藏在心底的苦,不忍出口,不愿發泄,只是一味含著,默默在心里反復凄楚。直到昨天,一股腦地說出來才覺得是有些痛快。
終歸是,她與三姐姐再不能坐以待斃。縱使常常像這樣說服不了自己的心意去坦然做一件壞事。只是那貫徹心扉的痛,再不允許她有一絲的退縮。
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呢,她真正能拼卻的也只這一身了,又何談可惜。
再抬眼,一直盯著的轎瓶前多出一雙手,在她眼前搖來搖去,無憂定下神來,看到的是那雙手之后,蝶兒有些驚恐的臉,還有漸漸大聲叫,“姑娘。”的聲音。
是多長時間了,一直告訴自己,不可輕易出神,可一遇到心事上涌時,還是會像這樣輕易出神。幸好只是在蝶兒面前。
心里的悵惘不減,臉上卻已經能升出明快的笑意來,如果此時是她自己攬鏡自照也會瞧不出,她這樣的笑是真情還是假意。
又有些哀嘆從此,連一個笑容都不再會簡單。她能過是只是那樣的日子。
她伸出手去覆住蝶兒的手,“我沒事。”
蝶兒慢慢垂下頭,“姑娘不可太墜入心事,回頭在大公主面前紕漏了什么。”說完,眼含擔心地看了無憂一眼,又低下頭去。
無憂直接伸出手去戳她鼻子,“凈瞎擔心。剛才有點困養養神而已,也要大驚小怪。”又漸漸輕聲,伸指指了指外面馬夫,“不怕嚇到外面的。”
蝶兒這才嚇得伸伸舌頭。
才進了大公主府,再到書室樓下,遠遠地就瞧見,幾個婢子捧著幾個托盤腳步利落地魚貫而出。無憂低頭動了動心思,大公主寫字時喜靜,都是不許婢子們輕易出入的,這樣的氛圍從沒有過。不由得在心上琢磨了一下。轉瞬又息了心思。現下,注重眼前即可。
無憂跟蝶兒點了一下頭,撩起裙角慢慢拾階而上,蝶兒在她身后瞧到她身子隱進書室當中了,才轉身退去。
無憂進去的時候,正瞧到,大公主歪在一邊的美人靠上,聽著彌姑姑說著什么,少頃,慵懶抬手,從打彌姑姑手里接過一個什么,上了上眼,又放下。
不待細瞧,已走上前去行禮。
大公主仔細看著那個,并未出聲,是身后的彌姑姑在說話的間隙向她點了點頭。無憂行了禮,趕緊退在一邊靜靜候著了。
大公主道,“上一次的相親讓棋兒搞砸了,我想著是好姑娘備得少了,只要多備上一些,就會不一樣了。他那性子,做事上還成,他父王嘴里不說,心里上還喜歡他幾分。但是在女人上面,我倒瞧著這孩子跟他弟弟在讀書上是一樣的毛病。他自己一點兒都不急。帝都中傳他是風流公子,真是冤枉他了,成天只知道跟那群稱兄道弟的家伙們玩。眼里也瞧不到什么女子似的。”
彌姑姑道,“這次是按著殿下的想法,從周邊幾個郡國中應詔而來的幾位國主的女兒。個個都很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