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施施然入得花廳,一眼看到,五姑姑手邊的案幾上的托盤中盛放著一瓶上好的金創藥。
身穿芙蓉錦衣的五姑娘抬眸望向無憂,笑容甜美,眼波點點如同含極春水,“七妹妹,可是在瞧姐姐這新奇玩意兒。”
她倒試探得懇切。
無憂點了頭,感覺到一邊蝶兒的緊張,才不緊不慢道,“我是瞧著那小藥瓶燒得漂亮。”
五姑娘一臉燦笑,“就是就是,我與妹妹眼光一般,都是瞧著這個出眾,才把它相了來,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邊說,邊拔下塞子來聞,嗅了一點點便開始皺眉頭,“好沖的味道。”然后抬起頭,向一邊的婆子道,“方才見他們采買,我才拿的,可有人知道這是什么。”
那婆子緊陪著笑,“姑娘可是要給我們臉,這個便是那不值當什么的金創藥,便是咱們候府才用得上這樣的裝制。給姑娘們瞧個新鮮。”
五姑娘聽了,恍然大悟一般點頭。
無憂跟在一邊也跟著輕輕頜首。
才這樣說著,幾位姐妹也過來了,兩人便開始各自與姐妹們打招呼,話題也就隨之岔開。后來大太太出來,無憂行了禮早早告辭出去,向五姑娘點頭時,看到五姑娘的目光又在藥瓶上掃過,無憂只做沒有瞧見一般走出去。
心里的各種想法還未展開,就抬頭看到,從側路拐上來,此時正先她那么一步,向外走出去的合周。
看他的步速徐緩,自己躲不過很快就要趕上去的架勢。
心里咯噔一下,今天真的生生的不巧。
之前種種,她還沒有想好,到底要如何面對他。
低下頭,細細尋味,這個時候,如果是與往常類似的正常見面,該是微然一笑的。
他似乎是聽到后面有腳步聲過來,立定身姿,回過頭來瞧。她避無可避,微笑著福禮。他停身,等在原地。
他果然是有意在這里等她的,只不過手法相當高明。
任何人都挑不出其中的毛病,也包括無憂。
硬著頭皮走過去。合周心中有簾幽夢,她卻不是能同他共的人,這樣的話,不知道要如何說給他。唯有等他自倦了。
兩廂行了禮。
看著合周伸到面前的手,無憂才反應過來,她人已經是走到了馬車前,他是想扶她上車。
如此時刻,身后人來人往,在此磨語拒絕,看在別人眼中,倒像是他們真有了什么,于是只能伸出手去。大大方方借了他的力上得車去。
背去的天光,將他的眉目之間細微的表情隱去,只看得到,他臉頰側緣棱角分明的下頜線。
上了車之,落了簾之后,才察覺,今天的驚喜遠遠不止這些。
合周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七姑娘難道不捎上我一程。”
無憂不想拖延時間生出什么事端,于是只能道了聲請,就不再多言其他。
馬車里面的空間閉塞,無憂向后坐了一些,想要跟他拉開一些距離。
方才,隱在轎簾中,無憂出現在臉上的那些疑慮,在合周可以目見到的距離當中變得平和。她已經習慣于像這樣掩飾自己的情緒。
兩個人很長時間只是一直相對默坐,中間相隔茫茫如水的猜測。蝶兒是在下面步行。所以馬車的速度不是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