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周不緊不慢將頭抬頭,再將視線,移向大公主身后的彌姑姑。時間仿佛凝固,他只是仔細瞧著,大公主似乎也看出來了,他直直看著是要說什么的意思。
是以,不再言語,舉起一邊的盞來靜喝,上目瞧著。
合周對著彌姑姑看罷多時。才輕輕向彌姑姑一揖,“姑姑,合周接下來多有不周,還望海涵。”
彌姑姑雖然已經猜到他意思,卻沒有拒絕意思,只是向他頜首還禮。
大公主一臉好奇,“怎么彌兒像是懂了,你們是在做什么。”
合周再向大公主揖身,“小人僭越。”
大公主以手支頜不置可否,卻已不再發問,顯已是允了他做來看看。
合周這才道,“小人,多看雜書,學得一手技能,可略通讀人生平一二事。”
大公主看了一眼彌姑姑,“她的事情,我知道得差不多,你來說說看。若然差得離譜可是自找苦吃。”
他再行點頭,“這位姑姑對大公主忠心不二,足智多謀。善撫琴,作畫,而且育有一女,可惜不在身邊,是以常常于深夜之中思念異常。彌姑姑喜靜不喜動。愛花卻不喜歡開的花。不喜歡喝茶卻喜歡泡茶。遍讀兵書戰策,雖然是女子。可更是女中豪杰。心胸坦蕩,不與常人爭短長。”
語畢室中寂靜。大公主才咽下去,從鳴棋開始說話時就含進口中的那流茶。香潤心腑,才笑說,“收買我府中人了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合周明白,他如果想真正說服大公主。就要說出自己如何能看出這些的。并不是多么為難的事情。他從小就善于觀察。
此時的合周雖不再看向彌姑姑,卻是侃侃如流,說得頭頭是道。
“這位姑姑給大公主獻茶時,指腹多觸杯盞,可見對大公主的忠心已到骨血之間,是怕茶熱傷了公主殿下,親自以指嘗試,也足見服侍大公主之久,對殿下喜好了如指掌。而且眉角膚色與別處不同,是因為常年思念引泣。姑姑肋下配的荷包并不是做給自己的,而是做給年輕女子,卻沒有送出去,看來并不能與女兒常常見面。似微有寒癥,看來是久靜之人。剛剛進來時,目光一直在一旁未開的這盆花上,只因她并不喜歡繁復嬌花,聽小人這種無稽之談時也面不改色,說明心胸之寬,已到出世境界,不與世人爭短長。”
語到此處,大公主已經拍掌而起,“真是精彩小小年紀,能到如此細心的程度,舉世難得。亦讓人自慚形穢。同樣一雙眼睛瞧過去,能看到的就是少之又少。果然是精道的本領。”
合周垂首道,“不敢。大公主眼界方廣大千,豈是小人堪比的。”
大公主緩緩走到他身前,“然后呢,如此的合周公子到底有如何的用處。我要用公子目測的人又會是誰。”
合周不卑不亢,“能帶給大公主一切愛物的人。”
大公主仍然看著他,并未出聲,合周安然而立,比之彌姑姑的安靜亦不遜色。用人也是個人喜好的另一種延伸,合自己的意,又能獨擋一面,這樣的人才大公主從來都求之若渴。
合周只進得書室半個時辰,大公主已經欣然點下頭去,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而合周也可走動于書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