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兒真的被嚇壞了,她說話時嘴唇都是抖的。淡淡瞧過去,就可以看到,整個人到現還是哆口瞪目的。
無憂驀然想到,似乎是在哪里見過有人寫的話,這世上的榮華富貴都是有一定數量的,有人在享福,就一定會有人在受苦。
又想到娘親和賢兒,人世間這些吃人的魔,也讓他們在受苦。無憂就是念著他們的安危才能一直這樣挺下去。也只有挺下去。
這個時候,說不出什么勸慰人的話,就只是同著蝶兒一路默行。
時序上,都到了早春,卻下了太多的雪,亭臺樓閣的后園忽然起了一陣大風,那些王府中不多見的枯枝像是干癟的手臂一樣劃在天空,如同群魔亂舞。
無憂心里清楚,這樣的事,今后也會見到,自己總有一天會習以為常。
但到底會不會真的那樣,卻要等到了那個時候才知道。
慢慢走出了一些距離之后,回頭再看了一眼那撲倒在地上,始終看不到如何表情的女子,神情淡淡,“之后,她們會湊分子的,我不好出面,你與她們多少相熟一些,多出一點,讓她們家將她好好葬了。”
蝶兒一臉驚恐未平地點點頭。看看四周人已散去,才輕聲地問,“姑娘怎么也來看這個,會做噩夢的。奴婢之前還慶幸,姑娘在大公主身邊是不用來的。”蝶兒還以為無憂會來這里,單純是因為聽說了這樣的事,好奇而來。心下多多少少有些怪小姐不謹慎,可這樣的話又不敢真正說出來。
無憂也不對她說自己那些猜測,多一個人忐忑而已,于是只是伸出手拍了拍她扶住自己胳膊的手,撐出一個笑容,“我看到這里人多,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事。真是不湊巧。回到府中再不可向別人講起,就是三姐姐也不行。”
蝶兒知道姑娘是怕嚇到三姐姐。想了想,又附近無憂耳朵,輕輕低語,“聽說,這女子是皇后親指過來的人。可是大公主卻不并因著皇后的身份而有所姑息,是不是在向皇后示威。這下一切都要挑明了么那皇室之間是要掀起血雨腥風了么。”
無憂在那聲音里沉靜了一瞬,想著,從前鳴棋那次偶然提及的大公主與皇后的斗法的事。更深的念頭從腦海中閃過,這只是一個開始,也說明了大公主根本不能改換的心意。
像是裂開了的心,涌出了更多的一些涼意。這里確實很是危險,想要得到天下的大公主與亦想得到天下的皇后,她們只是對立想望的身風,都會傷到很多人。尤其像這樣孱弱的女子。
可她文無憂根本沒有辦法走開。雖然還沒有真正的頭緒,卻可以肯定越是在這個時候,越會有機可乘。
要不然這條命,就不再會是她的。然后無憂搖了搖頭,“再如何與我們都是不相關的。管好嘴巴才是頭一條。”
蝶兒聽得直接閉起嘴來。
再抬頭時,意外地看到,在角落里一閃而過的合周的身影。
他的背影依舊是她眼里的荊棘。他太聰明,也太顯眼,那些本屬于他們各自的事,她不想他來擾亂。
今天這一出,大公主未必全然是要給自己和這些本就畏首畏尾的丫頭們看的,而是給那些更加聰明的人看的。
再抬頭,那角落里出現的人換成了衣袂飄飄,輕然而立的鳴棋。
他的目光是向她這邊望過來的。
無憂一驚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再定睛,可以確定真的是鳴棋。
這樣遠遠地打量他的神情。知道他是在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