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單志并不是見不得血腥的人,也曾在戰場上廝殺搏命,看到出手如此狠辣的太子,還是大吃了一驚。傳說果然是傳說,那傳說里的太子溫潤如玉,性情極佳。真的是的荒誕不經。
但與最初設想不同,見到如此殘忍的太子時,他反而是深深地安下心來。
他以這副樣子還能在他手上茍且偷生足以說明,起碼在一段時間內,他可以在東宮得到禮遇。
太子聲音又響起,“可將軍也不用現在就痛恨他們,因為對于他們的小把戲來說,將軍可以送給他們更大的回禮。”
蔡單志更深地閉緊眼睛,似乎,正有微弱的慘叫聲,從那根本分不清楚只是冥想,或者是夢境的混亂之中,抵達他耳畔,在那些細碎的聲音之中,正流動著,那些叫宿命的東西。有好幾次他都想伸出手,將那些抓住,卻都毫無例外地失敗了。直到再次清楚地聽到蒼介的聲音,“他這個樣子要再次醒來,還需要多長時間”
一群蒼老的聲音在回答,“他傷的雖重,身體的底子卻是極好的。想來若是用那極品的人參,吊上日的精神頭頭還是沒問題的,而在那之后他自身元氣耗盡,然后油盡燈枯。”
太子的聲音冷笑道,“我要他那一命到老有什么用呢有個日也就足夠了。可你說那樣好的人參,卻只大公主府上有嗎”
蒼老的聲音繼續道,“之前滿帝都在冊的一棵,確實是在大公主府里。”
太子冷笑的陰森,“真是氣人,我那皇姑母總是引誘我做壞事,如今,這本應出現在國庫當中的東西,她又入了自己的私庫。不過我與她不同,雖然是要拿走那件寶貝,也好歹會給她換個千年老參。不會讓她吃虧的。”然后,他的聲音附近蔡單志的耳朵,“不過,這樣上好的東西,不用上天入地求之遍,只近在帝都之中,看來果真是上天垂憐將軍。”
從敞開的軒窗之中,透進來的清風,吹得他衣袂飄飄,戴著黑扳指的手指,從廣袖中露出半截,輕輕撫上蔡單志的肩頭,“聞聽將軍忠義,這樣費盡心機,救將軍性命不指望青史留名,卻實是在希冀將軍的報答。”
那手在他肩頭反復按了幾下,終于離開了,然后,這里又恢復了平靜,再無人聲,只有,絡繹不絕的腳步聲,恍惚間,填滿空洞的時光。
垂地的床幔,將床上躺著的的鳴得擋得嚴嚴實實,而站在床下的紅衣女子,正挽起大紅的袖面,在由婢子執著的水洗里面,一點一點很認真的將毛巾打濕,再細細的擰干,然后撩起床幔,將那毛巾小心翼翼的放在鳴得額頭。
剛剛由打外面進來的鳴棋,早已經得到手下人回稟,蔡宛如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一直服侍在鳴得身邊。他望著那個背影沉思了一會兒才走上前去,“他的燒還沒有退么,關于他再不能行走的實情,我想晚些再告訴母親,而弟妹也先瞞瞞鳴得,就只說是腿斷了,其他的不用再告訴他。”
那紅色身影聞言停住手里的動作,鳴棋的這聲弟妹,已經是表達了自己支持他們的意思。可她卻像是并不關心這些,只是很茫然的轉過臉來,“兄長的意思是,他的腿再不能好了嗎”
一身端莊錦衣的鳴棋顯然一夜徹夜未挨過床,目光依然堅定,“弟妹不必過早失望,聽聞海外有仙醫,可解此難癥,我已派出大量手下前去尋訪,想來不必要太久,就可前來為得兒醫治。定能讓得兒,復舊如初。”語過,他那么居高臨下地看向宛如,篤定神色里,帶了絲疑問,“得兒與弟妹為何深夜間下山去,又為何不走前山通途,非要選擇后山險境呢”
潘宛如神色端端的淡定,“只因有賊盜所迫。才致如此。”
鳴棋也并不掩飾他接下來的疑問,“可十里庵堂附近從未聽說有賊盜出沒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