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篤定卻不至于極動情愫,仍然只是語聲悠淡從容,“無憂愚鈍能為大公主做的事,可堪珍惜。”
書案之后的大公主默了半晌,“那么無憂呢,要的是什么”
無憂直挺挺跪在大公主面前,仰起頭,滿眶含淚道,“無憂想要能入宮陪王伴駕的機會。”
大公主臉色瞬即清冷,眼角眉梢浸透一重犀利,“你是要我送你如此重禮,只為了那區區賤人的一條命。”語畢時,一張俏臉卻已經轉得眉開眼笑。
無憂低頭跪好,又膝行至大公主書案之前,似是不能自已情緒一般,“殿下沒有理由不助無憂,若是它日,這件事實在是紙包不住火,無憂入宮會讓一切永久封存,唯有那里,是連王爺也追查不到的地方。”
大公主并沒有叫起,而是自己起身,繞過書案,走到無憂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又是如同三月春風一般地笑,“詩曰,唯其有之,是以似之,你可不要讓我因了你的空口虛枉,而深陷泥淖當中。要是那般,你可知,這世上于你而言珍惜的人,可就再也由不得你珍惜愛重了。到了那時,你的珍重只會讓他們惹禍上身。”
無憂略略平整唿吸,對上大公主在春風笑意之中有如寒浸的眸子,無半點游離,“殿下放心,殿下只做磊落事就好。半點也無須染指其中。那些淤染之事,由無憂履之。”
大公主仰頭微笑,目光淡淡瞟來,不語。半晌,“要做的還有什么”
無憂繼續道,“大公主只要向王爺提出親自為側妃保胎即可。”
大公主又是良久沒有出聲,瞟開了許久的目光,又將無憂涼涼打量了一遍,回歸書案之后坐定,依然無聲。
無憂只是定定低頭。
看了幾頁字貼,抬頭見無憂仍然鎮定而無慌亂的樣子,大公主似是起了好奇,“若是如你所愿,王爺應了這樣的事,你待如何。”罷了聲,又拭了拭唇角,“一切只怕不會那么容易。”
無憂抬起視線,只及大公主腕間翠鐲處頓住,“傾染染性格梟厲又急躁,可助我們畢成此事。”
大公主略揚了揚眉,已經轉目到一邊精致魚洗上面去了,“那東西造得神奇,他們初時獻來,我還覺得無趣。棋兒給我試了,才知道摩那一雙把手,其中水花激躍。”語畢了,起身用指尖摩挲上魚洗一雙把手,其中水花剎歸翻騰如沸。轉頭又看了一眼無憂,“還不起來”
無憂見大公主如此反應,已知事成,不再多說,立起身待要告退時,大公主嫣然一笑,“無憂這么聰明的女子,怎么會沒有想到,王爺本來也一定會將這樣的差事搬給我的。”
無憂立在原地,“殿下恕罪,無憂始終不是一個完全的女差,愚鈍至此。”
大公主笑了起來,“你要的我會給你,在我這里就不必再留什么退路了。”之后揚揚手,無憂告退而出。
無憂從屋子里走出去,長長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到外面正下著雪,轉眼間已經天地一片蒼茫,一如自己心境,驀然見到全身已經白了的鳴棋從雪中走出,停在面前二十步遠的地方就像是停在雪里的華美詩句。
無憂亦停了下來看他。
好久,才向他請安。然后打算折身而去。
他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