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上插著的玉簪有些發黃,發黑,越發陳舊,很不好看,本是上等的玉,如今瞧著到像劣質的假貨。
周圍的人不自覺都避著走,周玲玲所過之處,連搖著尾巴的寵物狗都要繞一大圈,不肯接近。
“必須要做出選擇。”
周玲玲蹙眉,按了按發簪,沒去看越發陰沉詭譎,漸漸竟只用氣息就能刺痛她的鬼爺爺,咬咬牙,終于下定決心,隨手緊了緊衣服,上了地鐵。
地鐵通往帝都最南端。
在她心口安家的老鬼沉下臉,陰測測地看著她“你想驅除我你以為會有人愿意幫你呵,別開玩笑了,人皆自私,你有什么東西值得別人幫你以為驅除我這樣罪孽深重,和你牽連又深的老鬼是件容易事”
周玲玲不說話。
她知道不容易,她求白羽,白羽看她的目光簡直像看一個傻子。
在白羽看來,自己簡直是犯了糊涂,自斷臂膀,老鬼是她的底牌,是她的外掛,是她的依仗,哪有自己要清除掉自己依仗道理
以前,周玲玲也這么想。
可是,她上個月回了家鄉,在踏進家門的那一刻,她竟然不敢抬腳,不敢走進去,因為身上陰氣越來越重,已經到了只要走過,便形成污染的地步。
媽媽身體不好,又是陰年陰月的生辰,八字輕,沾染一口陰氣,怕是要病上一陣子了。
她還是舍不得
就那一瞬間,僅僅一剎那工夫,周玲玲忽然有點明白她的確想出人頭地,想風光無限,有永無止境的欲望,她也不覺得自己的欲望有什么不對,誰又能沒有欲望圣人也不能
可是,她爸,她爺爺奶奶也就算了,反正她也不覺得他們親,但等她登上高峰,俯瞰一切時,她那可憐的媽媽不能站在她身邊,夸獎她,為她驕傲,因她自豪,分享她的榮耀,那這榮耀又還有多少價值
母親多年勞苦,已是病得很重,恐怕時日無多,若是帶著鬼爺爺,怎么可能回家盡孝
周玲玲默默從口袋里拿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冊子,看著上面方若華編輯幾個字略略出神,翻開一個字一個字地。
這冊子是一個朋友特意找來給她,在修士圈子里并非多么難得,可也不是人人都能有。
周玲玲認認真真讀下去,方若華的文筆很好,簡明扼要地列明考取三級驅魔證,二級驅魔證,以及以及驅魔證的諸般要求,沒有任何模糊不清的字眼。
三級不需要本科證書,但有審核制度,德行分要求正面分數六十分以上。
周玲玲咬了咬嘴唇,翻查附表,看上面德行分的積分要求,別的且不說,光是不欺詐,行等價交換原則這一條,她就不合格。
“哎”
不過不要緊,她還沒有超過永久去除考試資格的那道線,只要連續三年沒有任何扣分項,也就能達到報考標準。
周玲玲默默盤算了一陣,看向手機的導航圖,想那些還太遠,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解除后患。
她有一種莫名的直覺,如果她再不下定決心,恐怕就真的沒有修整道路的機會。
短短幾年,每逢夜深人靜,她都不敢去照鏡子,總覺得鏡子里面那個消瘦蒼白的女人并不是真正的她。
到站,下車,舉目望去,山間靈氣撲面而來。
周玲玲尋著導航圖,找到山間一個小小的寺廟,誠心跪拜菩提“求菩薩保佑,若能渡過此劫,必定重新走出一條生路。”
這里是白云寺的分寺,不過沒有掛白云寺的招牌,不顯山不漏水,也沒多少人知道。
主要是帝都南郊這邊最近靈氣越來越足,大的寺廟道觀都不免想搶占一塊地盤,好在大家也都不過分,挑的不過是荒山野嶺,挑也就挑了。
不光是寺廟道觀,還有幾個消息靈通的大地產商都買了地,準備進行一輪大開發,這種事永遠避免不了,唔,方東林也抽調了一部分資金,有意摻和一回。
說來也是巧合,方若華正讓雪齋給她和食我姓介紹一位大師,要聽講經,靜一靜心。
其實食我姓信道不信佛,不過她們兩個姑娘只是閑來無事進山避暑,順便找個地方休息,寺廟還是道觀便都無所謂了。
幾個人剛坐下,寺里的人就過來通知,周玲玲前來求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