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夢醒,平真出了一身冷汗。
更可怕的是,這樣的夢她一連做了好多次,一次比一次讓人感到恐懼。
她堂堂天朝公主,是父皇的女兒,何等尊貴的身份,平時就算是那些王孫大臣的公子們,她都不屑一顧,對于未來的夫婿,她也有很多想象。
那人不能是當下的紈绔子弟。
那人也不能風流,一生只能有自己一個妻子。
他要文采出眾,至少自己與他需得有共同語言,能讓她甘心為他紅袖添香夜讀書。
他也不能是當下那種身嬌肉貴的小公子,最好有強健的體魄,有堅定的意志,要有擔當
在宮里,她當公主當得其實并不痛快,她想要的,從來得不到,可是嫁了人之后,她憑什么得不到呢
身為公主,無論嫁給誰,她都理所當然地該被供起來才是。
去真真國和親怎么可能
這是她的噩夢,她的人生走到今天,最讓她害怕的東西,她絕不能淪落到那等地步。
“我數日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后來下了決心,就又去土地廟拜見那位大師,一連去了好幾次,一次比一次誠心誠意,甚至跪下苦求大師指點迷津。”
平真公主神色間略帶幾分陰晦,“大師后來就同我說,我命里注定有此一劫,要想避開,到也不是沒有法子。”
“他老人家說完,就給我一塊玉璧,只道這玉璧乃是一件仙器,只要我把它帶到宮里,想法子送到皇上的案頭,皇帝貼身佩戴,用不了多久,我的疑難自會解決。”
平真說完,皇帝都愣了下“給朕的”
平真公主點了點頭,苦笑道“我帶著玉璧進了宮門,左想右想,竟有些不敢直接送給父皇。”
“若是尋常送父皇一件禮物,那是女兒當做的,沒什么,但這玉璧從一個僧人那兒拿來,又或許有些奇怪的功效,我便不大敢。”
“在宮中行巫蠱之事,乃是天大的忌諱,碰都不能碰,當年我才六歲,曾見過宮中盛極一時的太妃劉氏,她得盛寵時,滿宮粉黛無顏色,就因為巫蠱之罪,花樣年華便一條白綾沒了性命,連尸骨也不知扔到哪里,無處安葬。”
“還有太姑母,也毀在這個上頭。”
平真神色冷淡得很,“我自己害怕,就動了歪心思,想平遠更得父皇寵愛,時常能見到父皇,父皇壽誕將至,我便干脆把玉璧送給她,準備借她之手,贈予父皇,應也無妨。”
平遠公主神色莫名,抿了抿唇,張口欲言,又死死閉上,只是苦笑。
宮里人時常捧平遠而貶平真,總覺得兩位公主不和,但其實,她們姐妹是宮里接觸最多的,年紀相仿,同住在公主所內,一起讀書,一起做針線,平真受了喜歡捧高踩低的那些宮人的氣,平遠也曾為她出過頭。平遠學規矩時,教導嬤嬤死板,對她下了狠手,平真也氣不過,想了個法子把教導嬤嬤的兒子收拾了一頓,給姐姐報仇。
所以這些年來,哪怕年紀漸大,也免不了有些小齟齬,可兩位公主的關系,著實不像人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許久,平遠才道“本是打算送給父皇,但那日三嫂無意中看到,心中很是喜歡,只說有緣,我又見三嫂求子心切,這玉璧瞧著到好像頗合三嫂的心,干脆便贈給她,沒想到,竟會出這等亂子。”
平真低頭不去看平遠,皇帝到是笑了“似乎還該慶幸,倒霉的不是朕和皇后,而是讓朕的三兒子給擋了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