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中幫施全診治處理好傷口,告別而去,方進石想要安慰施全一下,卻覺得任何話此時對施全來說,都是無力的,他張了張嘴,硬生生的將道歉的話吞了下去。施全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方兄弟,此時是什么時辰了”
方進石抬頭看看窗外,天色已經快要黎明,他想想本來昨晚是他人生中最好的時光,卻落了這樣一個極壞的結果,遠處傳來一聲雄雞報曉的聲音,方進石道“天快要亮了,施大哥,你喝水不喝我幫你倒杯水來。”
施全搖了搖頭道“不用了,兄弟天亮后把我想辦法搬到縣衙南角門,今日是簽名花押的日子,千萬不能誤了。”方進石聽他這么說,心中甚悲,施全一個配軍,這樣的傷勢還要堅持到縣衙報到花押,生怕節外生枝不能按期回去,只為他念念不忘能早日回到中原,去見那位王姑娘,難道他以后就這樣一拐一瘸的去見那王姑娘么若是那王姑娘因此嫌了他,那他暗地里嘆息一聲,回頭道“大哥,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定幫你想辦法簽了那個花押。”施全答應一聲,可能真的是折騰的太久了,不久便睡了過去。
方進石坐了一會兒走出房門,盡管一夜未睡,可是也沒感覺到有多疲倦,他走到院中,此時天色已亮,院中已有兩個家丁開始忙碌,昨夜忽然隨著那黃金綿到了這里,也不知是何人府第,他看到那李管家也剛起了床,拿了草料在角落的馬廊喂馬,方進石走上前去行禮道“李管家你好早。”李管家回頭道“貴客你起的也好早。”
方進石笑了一下道“在下有事想找黃姑娘,不知道她可起床。”李管家向后一指道“黃姑娘此時正在后花園中,你自可去找她。”
方進石依著他的指點,沿著曲曲折折的小路穿過花道走到后花園中,忽聽一個男子的聲音道“生育繁息,牛羊被野,戴白之人,不識于戈,富彥國的這幾句讀來,依爾所意,則知澶淵之盟,未為失策,可是結果卻是忘戰去兵,武備皆廢,可是又是大大失策,以你之看這澶淵之盟,利大還是弊大些”
方進石尋聲望去,只見一個身穿藍衫的公子手握一本書背對著他,站在花園的池水前,他身側站著一個青衣少女,身材極好,方進石一看,居然是黃金綿,她現在已經改了以前那一身邋遢臟兮兮的樣子,頭發雖然還是有些稀稀黃黃的,可是現在打理的十分齊整,臉上還稍稍化了一些妝,嘴唇用含紅紙含過,稍稍有些紅艷,一身干凈得體的淡青色衣服,加之她身材高挑,竟然有一種別樣的風采,她雖不如梁翠容白皙皮膚光潔,也不如她長的好看,可是比她高了一頭,當真是英氣勃發,比之梁翠容的楚楚可憐,有一種別樣的風采。
此時那公子正是問她,黃金綿道“澶淵之盟已過百年之久,百年休戰,使我大宋自此后不思北進,安于現狀,每年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于雄州,對我大宋雖不算多,可終究氣節貽盡,忠義之士羞于說起,言之無顏。”那公子嗯了一聲,回過頭來道“說的也對,這當真失了我大宋的氣節。”
他這一回頭,方進石看他面貌堂堂,長身而立,頓時有些喜悅,原來他竟然是不久前和方進石施全剛認識時在洛山居吃飯遇到惡狗咬他,替他出頭的那個青年。
方進石一直心懷感激他,一直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卻沒想到在這里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