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寶這個話一說出口,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馮婉和施全,燈火搖曳下,馮婉顯得格外鎮定,她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輕輕在唇邊淺飲一口,然后緩緩放下。她沒有表現出尋常女子害羞的神色,甚至眼光都未向施全投過來一瞥,仿佛馮寶所說的馮婉和她沒有一點關系。
施全干笑道:“兄弟們喝酒正喝的興起,怎說起這個來了”他說這個話的時候,站在他旁邊的方進石注意到,施全看了一眼桌子底下,馮寶道:“我今日就要說這個,施二郎你一定要給個痛快話,成還是不成”
方進石知道施全為人言出必行,今日一旦點頭,必定不會反悔,他內心里也希望施全能夠娶了馮婉,只是今晚馮寶這樣說話,施全甚至會真的鉆到桌下喝酒,那以后馮婉和施全就真成死結了,機會更小,所以他就想上前去替施全解一下圍,馮婉卻提前走過來向馮寶道:“你不能喝酒別喝那么多酒,哎開始胡說八道了。”
她語氣平和至極,不帶有什么特別的語氣,馮寶剛要辯解說些什么,馮婉已經回頭看著施全道:“他娶了我是好兒,不娶我也是好兒,自小到大他所作所為都是好兒,和娶不娶我沒半點關系的。”
馮婉平靜的把這個話說出來,場上的所有人都為之沉默,連馮寶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馮婉抬頭望了一下掛在樹梢的彎月,吐了口氣道:“天色不早了,哥哥,我們回去吧。”
方進石也不禁望了望那輪彎彎的殘月,轉過頭時,馮婉已經當前走路,出了門口,馮家兄弟跟著走出。
到了大門外,馮家住的有段路程,他們坐了驢車而來,錦線莊的伙計已經把驢車準備好了,施全走到馮家的車前道:“天黑慢走。”
坐在車上的馮婉道:“施全。”她這么直呼姓名,施全不由一怔,然后陪笑道:“怎么了”馮婉道:“你耗不過我的。”
她這沒頭沒腦的話讓施全有些聽不明白,問道:“什么耗不過你的”
馮婉正容道:“你一日不成親,我就一日不死心,哪天你成親了,我第二日就把自己嫁了,總是要耗過你的。”
施全苦笑道:“你又何必何必如此呢”馮婉道:“就這樣了。”她回頭向趕車的馮寶道:“走吧。”馮寶喝了驢子,車輪轆轆向前,很快的沒入夜色遠去了。
施全站了片刻,回過頭來,方進石站在他身后輕輕嘆了口氣道:“說實在話,馮婉姑娘也挺合適大哥的,大哥你又何必如此拒絕呢”
施全道:“我一個充軍發配回來囚犯,怎能連累人家呢,再說了,她在我心里就是妹妹的。”方進石道:“其實你知道馮姑娘不會在意這些的,你拒絕她,是你心里不肯放下那個早就應該放下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