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進石看著她道“我回去了,再晚些就宵禁。”云奴兒大了膽子道“我跟你一起回你家去吧。”
方進石心中一喜,若是云奴兒跟著他回去,那漫漫長夜就不會寂寞了,可是方進石想了一下卻道“你還是留在這里了,萬一那人忽然前來,找不到你,便不好了。”
他說的那人當然是說的遼國使節了,誰也不知他什么時候來找云奴兒的,盡管他很希望云奴兒回那大宅中陪伴他,可是終還是大事為重了。
云奴兒依依不舍的送了他走,站在院中呆了一會兒,輕輕嘆息了一聲,然后轉身走回到湖邊的那花舫上,她拿了琵琶輕輕彈了幾聲,過不多時,花舫船艙中走出一人,赫然是她的那個琴師。
云奴兒從船頭跳下小船中,動作輕盈,身手利落,竟不再是方才那軟弱無力的弱女子,那琴師跟著也跳下小船,搖了雙槳劃向湖心。
這琴師劃了小船一直到了對岸,那里停了一只大船,此時船只上漆黑一片,這琴師把小船搖到大船旁邊,輕喊了一聲“云姑娘來了。”
過不多時,大船的船艙亮起燈火,里面有人說了一聲“進來吧。”琴師和云奴兒跳上大船,云奴兒掀起竹簾,走進了船艙中,艙中擺了一張小床,一個漢子坐在床上,他的雙腿用被子蓋住,身邊的一個火爐上白霧正濃,好似正在煎藥。
云奴兒走了過去,放下手中的琵琶,用布包了爐火上的瓦罐捧起來,將瓦罐中的湯水倒入碗中,然后到外面將瓦罐下面的藥渣倒入湖中,她的動作嫻熟,哪想得那一雙彈琴如珠墜的玉手,也做得這種活來。
床上半躺的那漢子冷眼的看著她做的一切,等她忙完,問道“如何”
云奴兒嘆了口氣道“如你所愿,只是要騙的他沒一點戒心,只怕辦不到。”這漢子眼中馬上露出怨毒的神色,氣急了道“那是你沒用。”他說話竟然是毫不客氣,可云奴兒竟然也是不氣,走過去將他身上的被子蓋好,柔聲道“讓你在半郭集休養,你偏偏要到這里來,萬一被人看到,就不太好了。”
她說話溫柔至極,便若一個慈祥的母親,哄睡自己的孩子去睡,更若一個受氣的妻子,陪盡小心的和自己的丈夫說話。
那漢子冷冷的看著她沒有說話,目光中卻是沒半分的溫情,云奴兒蹲到他面前低聲道“你吃過飯了么我幫你做飯好么”
漢子輕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來我提醒你一句,你可莫要假戲真做,虛情假意到最后變成真情真意。”
云奴兒道“怎么會呢我認得你這么多年,你還不知道我怎么想的么”
漢子卻依舊冷眼道“女人是最信不得的,昨日還是好好的,今日就會翻臉不認人,認得多少年頭又如何了”
這漢子冷嘲熱諷的,可是云奴兒并不為意,那漢的右手放在枕邊,云奴兒伏了身去,將臉枕在這漢子的手上,柔聲說道“我好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