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進石一怔,同樣的問題,他想的是這個機會難得,黃金綿想的卻是有損名節。
方進石看著她的手道:“你的手流血了。”
黃金綿隨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道:“不當緊的,我回去了。”她站起身來,緩緩的向里面走去,方進石在她身后道:“明日里我請人把這十三弦修好再給你送過去。”
黃金綿頭也沒回,慢慢走了道:“弦已斷了,你把它丟了吧。”她這話似乎有著別的意思,方進石看著她走的遠了,去將那古箏抱起來交給廊下鄧安,讓鄧安明天找個修理樂器的匠人修好它。
他又叫一個婦人去找了治傷的藥送到西院去,云奴兒站在房檐下一直在看著,看他走過來,就笑了道:“其實你對她也挺上心的。”
方進石道:“她今晚這么給我面子過來彈曲,我當然也要對人家好一點了。”
云奴兒嘆道:“她彈的曲子真是極好,我就是再練上十年,也彈不出這樣的曲調來。”方進石安慰她道:“你彈的也很好了,飛將軍這樣的大行家也都稱贊你,說她自己的功底也不如你呢。”
云奴兒道:“那是她說的客氣話,可是她稱贊黃家姐姐卻是真心的,你知道黃家姐姐得到這大行家的稱贊也并不開心,這是為何么”
方進石道:“她沒有不開心,可能只是不顯露出來而已,也可能她今天心情不好,就不怎么能開心起來。”
云奴兒搖了搖頭,低了頭去道:“因為她自心底里看不起勾欄瓦肆里出來的女人,那怕是飛將軍李師師,她眼里也不過是個價錢貴一些的娼妓而已。”
她的神色有些落寞,當是想到了自己身份,方進石伸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柔聲道:“你想的太多了,她就是心情不好,方才我去請她還被痛罵了呢。”
云奴兒笑了一笑,看上去笑的卻十分勉強,然后道:“我沒有怪她的意思,相反卻十分的敬佩她,女人的生死事小,名節事大,女人再好的技藝,也只彈給自己的夫君聽,別的人那怕是皇帝官家,也是不成的。”
方進石笑著道:“那你以后不用再彈給別人聽了,只彈給我一個人聽就成了。”
云奴兒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我以后只彈給你一個人,別人就算是拿著刀逼我,我也不彈。”
方進石放開她的手,環臂彎摟過她的細腰道:“那我們回房去,你彈給我聽。”
云奴兒道:“我今晚有些累了,你回正房里睡吧。”
這方進石的印象里,云奴兒從來沒有說過拒絕他的話,這是第一次,她從來都是熱情似火的,好似她也讓黃金綿傳染了一樣,變的不開心起來。
方進石只好放開了她,看著她也慢慢走回了自己的住處,一陣北風吹過,寒風襲來,吹到面上讓人感到很冷,這院子里的三個女人,好似都和他心很近,可是好似都有些讓他捉摸不定的心事。
梁翠容的心事,就是薛正趙子平一伙人的反撲。
她無法置身事外,景王爺相信她,依然讓她主持大局,可是她又不能像以前那樣到處亂跑,現在是方家的少夫人,身份不同了,她也要顧忌很多,那兩對鴿子是她和外界傳遞消息的一個重要工具。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催促著方進石趕緊去找萬俟卨,因為今天要過堂審問金統大一案,方進石領令而去,這張邦昌早就打點好了一切,萬俟卨從中斡旋作假,過堂不過是一個走過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