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的馬車穿過東京汴梁的縱橫街道,來到了城西汴河岸邊大門樓旁邊的輝月樓門前。
趕車的李霸岡縱向躍下馬車,恭恭敬敬的請方進石下來,他把馬車交給早就候在門口的一個下屬,領著方進石穿過花鳥集市,來到了輝月樓中。
此次來這里,不是吃飯時間,大堂中也沒有人吃飯,十幾個大漢在大堂的一個角落里做工木活,刷墻壁,似乎在進行裝修,方進石不由多問一句:“他們在做什么?”
李霸岡答道:“這房子有些年頭了,稍做修繕一下。”
方進石又問:“柳姑娘準備常住汴梁?”
李霸岡停下腳步,鄭重的對方進石道:“主上的事,在下不知也不敢去多問,她怎么吩咐我們就怎么做,有一點還請方公子千萬謹記,不可向這里的任何一人打聽關于主上之事,方公子是貴客,他們不敢得罪于你,可是萬一他們多嘴多舌的說錯了話,方公子即是害了他們。”
方進石道:“那如果我沒問,但是無意之間偷聽到他們說起的呢?”
李霸岡嚴肅的道:“這種事不可能發生。”
方進石道:“萬事無絕對。”
李霸岡住口不答,停了片刻對方進石道:“方公子這邊請。”他拒不再聊這個話題,而且神情之間仿佛臉上寫著,我不想搭理你了這種意味。
方進石也不在意他的態度,他心中在想,一定是柳如眉下了嚴令,要手下人嚴格保密,這就堵死了外人包括方進石向她的屬下打聽消息這條路。
李霸岡引著方進石來到一間花廳,里面擺滿了各種花草綠植,一張大大的書桌放著名貴的筆墨紙硯,桌面上擺放著一摞書,桌邊還放著一個敞開的木箱,里面也全是書。
方進石瞥了一眼桌面上的書,藍封皮的書封面印了“太平御覽”四個字,箱中和桌面上放的都是這套書,《太平御覽》包羅萬象品類龐雜,在平江府時黃金綿曾提起過想要這套書,方進石曾托周金鵬找過,卻是沒有找到,來汴梁后又托了之前認識的人去找,還沒有回音,沒想到此間有人正在閱讀此套書。
花廳角落斜放著一柄半人多高的樸刀,刀頭又厚又重已有不少銹跡,份量應是不輕,樸刀相對粗鄙,一般盜賊農夫江湖游俠多用,有錢之人多半是不喜歡的,若是這樸刀擺放裝飾之用,和這花廳的風格又是格格不入。
李霸岡將方進石引入花廳,請他坐下,方進石道:“還請李兄帶我先去沐浴一下,身上這味道太不好聞了。”
李霸岡道:“我會安排,方公子先在此喝杯茶,其實已經沒什么不好的味道了。”
方進石急道:“怎么會沒有味道呢,李兄莫開玩笑,來前說好的,先讓我沐浴換身衣服再見柳姑娘。”
李霸岡道:“那方公子在此稍候,我去去就來。”他轉身出了這花廳,順手把屋門開得最大,方進石等候了一會兒,不見有人來就煩躁了起來,起身走到窗前,向外觀看有沒有人來。
耳邊傳來一聲清亮的女子聲音:“你在看什么?”方進石回頭尋聲望去,只見柳如眉站在花廳通往內室的門邊,一臉的剛睡醒的模樣,頭發雜亂蓬松披散著,身穿著月白色的坦領半臂襦裙,脖子處還露著半片粉色內衫,趿著一雙藍色弓鞋,便似家居隨意穿著,邋里邋遢的樣子和上次精心打扮有著千差萬別的不同。
方進石也沒想到這花廳后的內室居然是她的臥室,轉回頭道:“不看什么,你的人把我引到這里就不管我了,連杯茶水也沒有。”
柳如眉走到書桌后坐下,把腳放在桌沿把鞋子穿好,說道:“你又不是沒長嘴巴,想喝茶到外面喊一聲,讓他們給你送茶過來。”她似乎全不在意淑女形象,方進石往她近前走了一步,忽然想起自已身上的臭味,就遠遠在站在窗前,對柳如眉道:“昨天來和今天來,你這待客之道差別可實在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