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先帝駕崩之后,符太后一直十分信任范質,不論朝廷的大政方針,還是民生經濟,她對范質可謂是言聽計從,少有駁回的先例。
別人可能不清楚,可是,久處深宮的柴玉娘,卻在無意中得知了一件小事柴宗訓身邊從小就跟著伺候的老謁者焦五,因為敲詐某位官員的錢財,被符太后和范質狠狠的整治了一番,險些丟掉了性命。
符太后畢竟是柴宗訓的親姨母,正牌子的母后,柴宗訓即使小有意見,也無可奈何。
可是,從那以后,柴宗訓對范質完全不給他留情面的作法,一直耿耿于懷。
柴玉娘聽說過一個未經證實的小段子柴宗訓私下里揚言,總有一天,要給范質一個好看
如今,符太后在柴玉娘的誘導之下,主動提及要征求范質的意見,才能作出最后的決斷,這讓對范質一直有成見的柴宗訓,作何感想
“母后,咱們的家事,就沒必要詢問外臣了吧”柴宗訓的問話,令柴玉娘倍覺欣喜,她沒有白疼這個好侄兒啊
符太后板著臉說“你父皇的教導,莫非這么快就忘了么國事不決,問范質”斬釘截鐵,鏗鏘有力。
柴玉娘心中暗喜,立即搶過話口,冷冷的說“嫂嫂,陛下都說了,不過是家務事而已。”她也沒把話完全點透,留下一些余味,任由柴宗訓去自由思考。
家事和國事。對于外人來說,其實很好分辨清楚。可是,這種邏輯落實到了柴玉娘的身上時,就變得十分的復雜和舅纏不清了。
先帝的嫡親幺妹。柴家的長公主,今上小皇帝的親姑母,符太后的小姑子,李中易的未婚正妻,這么多的角色聚集到了柴玉娘一人之身,給符太后的從重處置的想法。無形之中增加了很大的難度。
“父皇嘗言親痛仇快,智者所不為也。”柴宗訓十分機靈的借用了柴榮的遺言,想說服符太后改變主意。
“哼,仗劍擅闖大內,持駑威脅哀家,即使是天家血脈。孰可忍”符太后成心想把柴玉娘一舉打翻在地上,再也無法左右柴宗訓的思想和舉止,硬著心腸要把事情鬧大。
柴玉娘本想出言反駁,可是,顧慮到柴宗訓的尷尬處境,她活生生忍下了這口惡氣,索性閉緊了小嘴。等著看柴宗訓的真實態度。
柴宗訓異常認真的望著符太后,紅著眼圈懇切的說“母后,父皇駕鶴西去不久,難道就要把姑母也送走么”
面對柴宗訓的質問,符太后啞口難言,她以前雖然少理朝廷,卻也知道,刑不上大夫。議親議貴皆可減罪的潛規則。
遠的且不卻說它,柴宗訓的嫡親外公,柴守禮在西京洛陽,當街殺了人,至今依然過著逍遙快活的滋潤日子。
就在符太后猶豫不決的當口,門外跑進來一個小太監,稟報說“回娘娘的話,范相公來了,說是有急奏報。”
范質進門之后,第一句話就是“耶律休哥攻破了瓦橋關,契丹人的精銳鐵騎,正一馬平川的南下。”
柴玉娘聽見這個消息之后,原本還略微有些緊張的那顆芳心,徹底的落回到了肚內。
關鍵時刻,親情其實難以保住柴玉娘的平安,惟有李中易手下的精銳雄兵,才有可能起到力挽狂瀾的決定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