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公,李無咎二征高麗之后的收獲,僅從絡繹不絕往返于大周和高麗之間的商船、糧船以及奴隸船,便可知曉一二。”王養基嘆了口氣,接著分析說,“別的且不去說它,單單是這座江華島上,糧草馬匹以及各類輜重物資便堆積如山”
張永德也是帶兵多年的宿將,曾官至殿前都點檢,以他豐富的作戰經驗,豈能不知王養基所言非虛
盡管,李中易的部下們掩飾得很好,可是張永德于近距離的仔細觀察之下,依然可以察覺到蛛絲馬跡。
“士氣如虹,糧草充裕,就連水師戰船上的水手們,一個個也是彪悍精壯異常。不夸張的說,此誠帝王之基業。”王養基在張永德的面前,從來都不是藏著掖著的性格,有啥就說啥,也不怕張抱一不愛聽。
張永德點點頭,嘆道“這也正是朝廷憂慮的地方。不然的話,這冰天雪地的鬼天氣,你我二人窩在家中豈不美哉”
“抱公,在下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不知當問不當問”王養基并不是想故意賣關子,只是想格外的引起張永德的注意罷了,對此張永德素來深知。
“你我相交莫逆,又是通家之好,不管多么犯忌諱的話,但講無妨。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再無旁人知曉。”張永德確實被柴榮給整怕了,自從丟掉了殿前都點檢的高位之后,便格外的謹小慎微,惟恐踏錯半步,墮入莫可測的深淵之中。
“抱公,當今皇太后待晉國長公主如何”王養基故意沒提小皇帝柴宗訓,天下人盡皆知,周室之幼主在親政之前,不過是個擺設罷了,垂簾的符太后才是實際上的帝國主人。
晉國長公主,也就是太祖郭威的第四女,張永德的嫡妻,其初封壽安公主。柴榮登基稱帝之后,加封壽安公主為晉國長公主,以示不忘郭家提攜的大恩惠。
張永德攤開雙手,苦澀的笑了笑,嘆道“先帝在日,雖然猜忌于我,也只是拿掉了我手頭的兵權而已,應有的恩典,諸如金銀財帛、宮中飲宴,一向少不了吾妻的一席之地。唉,今上繼位之后,吾妻若想進宮陛見,請見十次充其量一次能成罷了。”
王養基顯然是明知故問,他對張永德的境遇再熟悉也不過了,可謂是了如指掌。
“如今,幼主剛剛繼位之時,皇太后已然不再親近晉國長公主殿下,假以時日,使相只怕于朝堂之上,再難有立錐之地。”王養基平淡無奇的分析,徹底勾動了張永德的愁腸。
若是符太后和先帝在位之時一般,至少把場面上的恩典敷衍了過去,張永德也不至于暗中和趙匡胤走到了一起。
勾搭趙老二的事,張永德一直是單獨秘密行動,誰都不敢言語。就連心腹如王養基者,也都被蒙在了鼓里,絲毫也不知情。
實際上,張永德的選擇非常符合正常的邏輯。如今的他,除了薄有橫財之外,可謂是手無寸權。
先帝的忌憚,符太后的冷落,這讓曾經手握精兵數萬的張永德,點點滴滴記在心頭。
如果張永德打算就此只做個安樂附馬,哪倒也罷了,仗著晉國長公主的余勢,倒也可以過得逍遙快活。
可問題是,張永德是個見過大世面,又曾經享受過巨大權勢滋味的干才,他哪里耐得無盡的寂寞
盡管張永德沒有明言,王養基卻看得出來,在張抱一看似平和的外表下面,隱藏著一顆噪動不安的心。
“抱公,古有云,人挪活樹挪死,良禽擇木而棲,端看眼力如何”王養基有意識的吸引了張永德的注意力之后,這才慢慢騰騰的繼續說,“不知抱公以為,韓通此人可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