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玄司北枉顧她的命令,向前邁出步子時,宋悅忽然朝他綻開一抹冰冷的笑,幾乎和他同時,向后邁出相等距離的一步,毫不猶豫。
懸崖的邊際離她只有幾步之遙,就在眨眼間,她便已經退到了底線,玄司北鳳眸全然睜開,不可置信,步子頓了頓,也看見她停住,才輕輕舒了口氣。
只是,他又下意識抬腿時,見她一只腳若無其事地向懸崖懸空之處踏去,瞳孔一縮“宋悅,不要”
“退下”宋悅沉聲,加重了語氣。
她今天穿的不再是平日里他為她備的繁復衣裙,而是一身幾乎能融于黑夜的玄色勁裝,雙眸淡漠,面色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倨傲,雖然不見什么過激舉動,卻在無形中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玄司北指尖微微顫抖著,緩緩握起,艱難地往后退了一步“宋悅,別做傻事我只要你活著。”
他忘了就算藏得很深,但她也是傲氣的人。
被壓抑得多深,徹底反彈時,就會有多冷酷。
他是真的慌了。
不管怎么樣都好不管她要做什么,要他放了她也好,恨他、想殺他也好,回到姬無朝身邊也好,都不要像他想的那樣,以最決絕的方式,徹底粉碎他的期盼。
他幾乎忘記了如何言語,甚至忘記了呼吸,顫抖著從懷中拿出了一塊油紙包裹著的東西,拿到一半,卻沒有勇氣再將它拿出,重新放了回去。垂下的眼簾在精致的面容上打下一片陰影,面容有些蒼白。
是了,她如此厭惡他,甚至不惜以死相逼,逃離冷泉山莊又怎會接受他的東西。他本以為他的生活充滿希望,能看著她心滿意足的樣子,會是溫馨幸福的。可如今,在她無感無情的冰冷眼神下,他連拿出去的勇氣都消失殆盡。
宋悅察覺到他的動作,原本打算就此躍下,腳步卻像是生了根。
原定計劃,是讓程墨帶人目睹她跳崖一幕。或許是私心里她不想讓玄司北親眼看到,亦或是因為玄司北敏銳的洞察力,她不想冒險。但機緣巧合之下,他還是趕來了。
雖然這對于他來說,會是件比背叛還更殘忍的事但事已至此,她也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只是,她還想多和他說幾句話。
“玄司北。”她第一次如此認真地叫了他的全名,下意識的,微微抬起了下頜,眼角眉梢微微柔和了些,“燕國被滅,真的能讓你快樂么”
玄司北卻死死盯著她身后的一片虛空,心中的不安逐漸化為實質,就像是有什么原本觸手可及的東西,逐漸離他越來越遠,若是再不用力去抓,就會從指尖流逝“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退我退你過來些,后邊危險”
他退了,宋悅卻只是把步子重新踏在山崖的邊界。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她卻輕輕勾唇“果然,你永遠不會與我正面討論這個話題,但是逃避不了的。”
如果她不是姬無朝,那另當別論,但她們之間的問題,已經尖銳到無法解決的地步了。
玄司北卻不知道她話語的深層含義“宋悅,有什么事我們好好商量,你說什么,我一定做到過來,到我跟前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