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擺著兩只臟兮兮的杯子,可以猜到里面一定盛滿了黃澄澄的黃油啤酒或者火焰威士忌,只是裝在這樣的杯子里,實在可惜。
埃里克渾身一震,把兜帽又拉低一些,強忍住心頭的驚喜,保持平穩的步幅慢慢向那一桌走去。
“您”
“噓”
埃里克拉開破爛的木凳子,剛坐下想要開口,就看見對面的男人把食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于是,他不得不把話吞到肚子里去,看著對面的男人伸出手指,在桌子上“咚咚咚”輕輕敲了三下,又低聲念了句咒語
“阿巴羅妮卡烏瑟維達。”
埃里克覺得自己耳朵上好像有一層水漫過,雖然只是一瞬間的感覺,但周圍空氣似乎都變得不同了,原本酒館里不時傳來幾聲酒杯碰撞、腳板踩地,甚或竊竊私語的聲音,此刻都朦朦朧朧起來,讓他完全聽不清楚。
“好了,埃里克現在我們可以放心的說話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埃里克心中一動,無論是左臂火辣辣的疼痛,或者是這熟悉的聲音,都毫無疑問地證明了眼前之人的身份是寧安。
“您真的回來了”
埃里克有點兒不知道說什么好,這種心情,在經歷了一個人心離散、苦不堪言的學期后,變得更加復雜,重新坐在寧安面前,和一年級的時候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是的,埃里克,我回來了。”寧安的聲音低沉,好像是堵著鼻子發出的聲音。
“呼”
埃里克吐出口氣,深呼吸,恢復了冷靜,雙眼重新變得鎮定,壓抑住喜悅的心情,竭力用平靜的語氣問道
“那么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寧安身子微微一震,明白了埃里克的意思,蛇信的成員們曾經非常愿意稱呼他們主人,這不代表什么特別的上下尊卑,或是奴役之類的關系,而是一種信任,一種愿意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寧安的信任,因為他們堅信,寧安是他們的救主,所以才會稱作主人。
此刻埃里克管他叫主人,無非是想要表達,蛇信還在,蛇信還沒變,他們依然隨時為自己的主人服務。
“謝謝你,埃里克。”
寧安停頓了很長時間,吐出一句話來,這也讓埃里克震驚不已,他總覺得一年時間不見,寧安變了,曾經在他印象中,寧安是一把鋒利的刀,他的天賦就是銳利的刀刃,讓所有看見這把刀的人,都會驚嘆,這是把好刀。
但也會畏懼,因為害怕自己被這鋒利的刀盯上,害怕自己被傷害,蛇信里因為恐懼而加入進來的學生,當年也不少,其中有不少六七年級的高年級學生。
但在后來這些人絕大多數都退出了。
然而這一次,埃里克感覺到了寧安不同的一面,這一面像盾,堅硬的盾牌,讓他有種受到庇護的安心感,因為自己是站在盾牌之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