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打了個寒顫,迎面有風吹過來,風里帶著股不屬于常識世界的味道。
雜草長到膝蓋那么高,纏繞著他的褲腳,除了一眼能望到的白蠟樹,這里再也看不到任何生物了,也看不見邊界,荒草地茂盛地向著遠方蔓延開來,一種枯萎與生機結合的有趣矛盾,在這兒異常的展開著。
并沒有費什么功夫,寧安與米米爾就來到了樹下,這是個微微隆起的小土坡,在這里他們獲得了更高的視野,寧安試著翹起腳眺望,可仍然望不到頭,也看不見什么新的東西。
“即使變成渡鴉也飛不到頭,這里不在那個世界之中。”米米爾解釋起來,似乎看出了寧安心中所想。
不在世界之中。寧安默默地想著,他并非對此一無所知,在過去的經歷中,他也曾到過這樣的地方,就在倫敦地下的魔法部的神秘事務司里,帷幕彼岸曾真正的為他掀開過“帷幔”。
“就是這棵樹嗎”寧安看著眼前高大的白蠟樹,它有種完美無瑕的對稱感,是寧安見過最漂亮的樹,他輕撫著樹皮,風又吹過來,他仿佛已經知道了自己要做什么。
“是的,就是這兒了。”米米爾微笑著回答。
“我雖然有一些模糊的頭緒,但你不打算和我說清楚這一切嗎,解釋一下奧丁去了哪兒如果說神靈真的存在的話,那么其他神呢巫師和神又是什么樣的關系,難道所謂的神只是比較強大的巫師嗎”
寧安認真地看著米米爾,這些問題如果能被解答一個,那就算是幫了大忙了。
可米米爾只是笑著,“這一切不能叫做問題,大人。我已經說過,奧丁就在眼前,你就是奧丁,至于神靈,我想這個世界也許不曾存在過神,而且到底什么是神明,你可曾想過巫師們的力量在普通人眼中也算得上神力了。”
他話鋒一轉,看向寧安的眼鏡也變得分外清澈和真誠,“況且我也不明白許多,這一切也許都要等你自己去實踐,去探尋,我想等你做了,所有的一切也應當清楚明了了。”
米米爾說著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團細繩,深褐色和他的制服一樣看起來臟兮兮的,寧安想到了那個倒吊的傳說。
“如果我拒絕呢”他問道。
“那你為何要來”米米爾又笑起來,仿佛根本不擔心寧安會轉身離開。他低頭分揀著繩子,他身材高大,可以夠得著樹梢,那雙看著粗糙笨拙的大手竟然打起一個個復雜而雅致的繩結。
“請把衣服脫了。”老人頭也不回地說。
寧安默默地解開長袍在胸前的搭扣,將衣服和里面的襯衣襯褲脫掉,他奇異的沒有絲毫羞恥感或是裸露身體的不適,仿佛正處在一場異常神圣的儀式當中,連米米爾系繩子的動作似乎都暗合某種在虛空中奏響的神秘韻律。
風又呼嘯起來,吹蕩著雜草們肆意舞動,這些一人多高的枯黃雜草像是原始部落的戰士,跳起不知名的戰舞,呼和著應和來自天地間最自然的音樂。
等寧安回過神來,他已經被綁了起來,繩子從他的手臂下面和雙腿中間繞過,穿過他的手腕和腳踝胸膛,把他綁在樹上,倒著綁。
他整個人就這樣倒吊著,繩子并不是很緊,但十分結實,繩子與繩結同粗壯的樹枝一起承擔著他的體重,這棵樹光禿禿的沒有樹葉,他的腦袋此刻距離地面差不多有五英尺高,接著下一刻,他看到一雙腳,米米爾松開了托著他的手,繩子在那一刻收緊,寧安吃痛了,但沒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