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風俗,銅錢壓面,怨氣不來,腳邊油燈照亮下世的路。”老孫頭見沈芪貞凝視那些東西,便上來解釋。
“你看這燈,不讓它滅了,也是辛苦。”
老孫頭點點頭,“這孩子年輕,讓他心平氣和的去,為他做點事。”
沈芪貞輕輕移開陳長生臉上的銅錢,伸手就要去那蓋面的白單,卻被霍天麟一把拉住。
“干什么?”沈芪貞不解,卻見霍天麟從裴言手里接過一雙膠皮白手套,他麻利的戴上,道,“你這樣用自己的手去觸碰他的尸體,一則,萬一有毒,你也會有危險,二則,如果有細微的蛛絲馬跡,也會被你破壞。你知道么,洋人有一種驗證學說,叫指紋,你這樣去觸碰,留下你的指紋,他們說你是兇手都不為過。”
說完,霍天麟上前,將沈芪貞讓到身側。
“說得這么玄乎……”沈芪貞嘀咕。
霍天麟輕輕揭開了白單,陳長生赫然在目。
年紀約莫三十歲出頭,身材高大,眼眶塌陷,皮膚晦暗,卻還有光澤,嘴唇青紫,確實像中毒的樣子。
霍天麟翻看了他的眼瞼,又掰開他的嘴唇,仔細觀察。沈芪貞站在一旁,細細觀察,卻插不上手。
“他的眼白怎么是這樣的黃色……難道他有肝病?”裴言見狀不禁疑惑。
霍天麟聞言,伸手去按壓了陳長生的肝部,鼓鼓的,還很硬。
“或許他真的有肝病也不一定,他們不是說他氣血兩虛,肝臟是造血器官,他氣血不好,肝肯定也有問題。”
沈芪貞道,“你把他的手指拿起來瞧瞧。”
陳長生的手被掰開,指甲青灰色,并沒有中毒的深紫色或者發黑,手掌寬大,柔軟,指腹有老繭,看來真是個長期勞動的人。
沈芪貞見狀,走到陳長生跟前,伸手捏住他的喉嚨。
“你干什么!說了,讓你別碰他!”霍天麟有些不悅,“我剛才看了,他的七竅并沒有出血的癥狀,看樣子不太像中了劇毒暴斃的。”
沈芪貞不予理睬,在陳長生的吼管處摸索了半天,又將他身上的衣服撩起,查看了周身的皮膚。
看完,沈芪貞道,“裴管家,給陳長生的藥方,我們應該有留存吧?”
“有,一般病患拿來抓藥的藥方,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都有存檔。陳長生這件事一出,我即可就去了北門藥房,將相關的東西都封存,拿了回來。”
“我只怕,若是有人有心陷害我們,那藥方上也看不出什么來。”霍天麟擔憂。
“不管了,先回去悄悄再說,若是可以,明日我們再去一趟陳長生家,只當是關心人家一下,或許,在他家里也能發現點什么,我只覺得,他媳婦十分可疑。”
霍天麟聞言,戲謔道,“沒想到,沈姑娘還有這能耐,不去衙門當差,倒是可惜了。”
“你想說什么?”沈芪貞白了霍天麟一眼。
霍天麟賠笑,“沒什么,夸你足智多謀,沒聽出來?”
沈芪貞不予理會,轉身便要走。
“喂,沈芪貞!”霍天麟叫住沈芪貞,沈芪貞站住,卻背對著他,不想理睬。
霍天麟湊上前,睨著沈芪貞的側臉,道,“你為什么回來?”
沈芪貞垂眸,片刻,她抬腿就走,并沒有回答,只留給霍天麟一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