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到村口的馬車里,霍天麟便迫不及待的問道,“你發現了什么?”
沈芪貞做了個“噓”的動作,她掀開車簾,朝外面瞧了瞧,卻見陳長生家的煙囪開始冒煙。
馬車動了,沈芪貞放下簾子。
“別賣關子,快說!”霍天麟湊了過來。
沈芪貞挑眉道,“霍家大少爺,這么聰明,沒發現問題么?”
霍天麟臉一黑。
沈芪貞笑了。
“你說,一個女人,死了男人,會是什么狀態?”
霍天麟思忖片刻,道。“你的意思,人家就該哭天喊地,要死要活?”
“即便不要死要活,但是至少不會有心情穿新衣吧,而且還沒戴白號,不是么?除非她心里沒這個丈夫。”
霍天麟垂眸不語。
“還有,你還記得剛才她的孩子說了什么?”
霍天麟睨著沈芪貞,“不就是要吃雪片糕,窮人家的孩子看到這些,自然是稀奇的,有什么奇怪。”
沈芪貞搖搖頭道,“她孩子說,還要吃……”
霍天麟恍然,“你是說她……”
“對,那孩子肯定最近吃過,不然怎么會說還要吃。一個死了丈夫無依無靠的農婦,怎么會有閑錢去買云片糕?”
霍天麟掀起車簾,“裴管家,前幾天,你來送東西,給他家送什么了?”
裴言喝住馬車,道,“送了銀元和一些米油。”
“沒有新衣和點心之類的么?”
裴言搖頭,“這件事,我們也只是同情他,老夫人的意思,就是接濟他們一下,度過難關,并沒有要巴結他們的意思,自然也不會送禮品,送的,都是生活必需品罷了。”
霍天麟若有所思。
“而且,據我所知,我們剛才拿的,是城里數一數二的糕點店珍饈樓的東西吧,那孩子沒拆包裝紙就一眼認出來那是好吃的了。珍饈樓的糕點價格不菲,也只有大戶人家才吃得起,即便我們送了錢給陳家,他們已經揭不開鍋了,也斷不會拿錢去給孩子買這些吃食點心。”
“看來,這陳家果然有貓膩。普通農戶家,孩子能吃上這些,看樣子,對我們霍家懂了心思的人,花了不少血本買陳長生這條命么!”霍天麟冷哼。
“裴管家,你找人盯著陳長生家。現在案子還沒了結,天麟又被我們保釋回來了,對方肯定急于置我們于死地,還會來找陳家寡婦的。我想,是誰,遲早會露出馬腳的。我們守株待兔就行了。”
霍天麟點點頭,希冀的看著沈芪貞。
那句“天麟”她聽著,覺得挺順耳的。
沈芪貞瞧了瞧天色,道,“裴管家,我們現在暫時不要回家,帶我們去北門藥房轉轉吧。”
裴言應承,一甩鞭子,馬車朝北門藥房而去。
霍家是醫藥世家,自太祖爺便是做藥材生意起家的。經過幾代人的努力,霍家不僅壟斷了俞省的藥材市場,生意線甚至蔓延到幾個鄰省,幾條專供藥材運輸的漕運線更是延伸全國和國外。
到了霍老太爺這一輩,不僅藥材生意繁盛,醫術行業也興起了,自古醫藥不分家,霍家兩條腿走路,一時間,成了醫藥行業的龍頭老大,甚至政府年年的征藥工作都以霍家馬首是瞻,依仗著霍家。
岷山城,是霍家的根。
城里分東南西北,分別有霍家四間大藥房,里面的藥材應有盡有。
但是因為霍天麟的父親霍培文前些年突然去世,唐蕓孤身一人,霍天麟又在外留洋不在家,唐蕓一個人,難以支撐。
霍家二房又鬧得厲害,便在老太爺和族人的見證下,分了管理權限。
如今,岷山城里,生意十分忙碌的東西兩家大藥房和岷山城外的兩百田莊藥材基地都歸二房霍培昭管理,
南北兩家藥房,鄰省的藥房和漕運線路都歸唐蕓大房管理。
剩下的醫館和一家西醫研究房,還歸在老太爺名下管理,老爺子執意留給在外學醫的霍天麟回來管理。
為此二房恨得咬牙切齒,因為二房霍天麒不學無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