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沒有亮,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將莫文吵醒了。
“出什么事了?”莫文披衣出來。
早間,清冷的山風吹拂著莫文的額發,高大寬厚的身形,讓心急如焚的戴安娜瞬間有一種想要沖上去擁住他的沖動。
“家里連夜送來消息,說我爹身子不大好,讓我趕緊回去,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那……”莫文皺眉。
“沒事!你回去好好歇著吧!我回去看看。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戴安娜看莫文的眼神似乎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始終沒能說出口。
莫文點點頭,“那你路上小心!”
“好!”戴安娜點點頭。臉上擠出一個笑容,目送著莫文進了房間,戴安娜這下撐起油紙傘,出了院子。
一路出院子,戴安娜都覺得今日的雨,落在手背上,格外的清冷。
坐上了馬車,戴安娜打起車簾,不安的看了一眼院門口,繼而眼神黯淡下去,放下了車簾。
“大小姐,走吧,趕路要緊,莫先生在這里不會有事的,老爺還在家里等著我們呢!”
車夫勸解著,戴安娜放下了車簾,眼神也跟著黯淡下去。
而此刻,岷江的灘涂邊,已經聚集了很多打折油紙傘前來看熱鬧的村民和霍家旁支。
天色未亮,一行人都打著火把,將這灘涂照亮,幽黑的江水,一遍又一遍的沖上岸來,啪打著沈芪貞的鞋襪和褲腿。
很冷,冷到骨子里,可是,經過昨晚,沈芪貞的心不再寒冷,她充滿希冀的望著不遠處來人的路。
而在岸邊,不遠處,一輛馬車停了下來,車夫打起車簾,裴言提上來一陣昏黃的琉璃煤油燈,為唐蕓照著前面的路,一心三四個人,齲齲而行。
“老夫人,高家的人,都埋伏在這附近了……”
裴言一手打著琉璃燈,一邊小聲給唐蕓匯報,他是后來才知道沈芪貞這事的,當時確實急了,可是回頭一想,唐蕓讓他去監視高家,那是吃準了高家會暗地里動手,而霍家,只需要明面上擺著架子,靜觀其變就行了,適當的時候,出手,救下沈芪貞,也是輕而易舉的。
“很好!”唐蕓幾不可見的掃試過四下,“等會,若有什么,你可帶人趁亂救下芪貞。”
“是!”
正說著,已經行到灘涂上,定住了腳。
唐蕓的到來,引起了眾人的一陣竊竊私語。
不遠處,沈芪貞被人架著,依舊是五花大綁,依舊是破布塞口,卻是希冀的眼神,靜靜的停留在唐蕓身上。
唐蕓不動聲色,面無表情的的目光,從沈芪貞身上掃過。
“你來了?”
霍義的聲音傳來,唐蕓收了收心,賠笑道,“這天寒,下著雨,族長您老人家怎么還過來了,派人來瞧著就是了。”
“哼!我霍義原本想著,當了族長這么多年,老了,可以干凈體面的去見祖宗,可沒想到,現在出了這樣的丑事!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在你這個婆婆的眼面前!”霍義說的激動,拐杖一個勁的敲地,可是地上都是水,濺起無數水花,他顫巍巍的由隨從扶起來,立在一柄巨大的黑色油傘下,大聲,且正義凜然道,“今兒,我就要讓大家都瞧瞧,不守婦道,不貞潔,不忠烈,會是個什么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