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位干事在全連跑了幾乎一遍,炊事班長周大光說了王珂長期幫廚的事;衛生員于德水說了他下河撈水泵,兩次發40度以上高燒輕傷不下火線的事;無線班長黃忠河說了他長期堅持為全排洗衣服、刷鞋、干細小工作的事;胡志軍排長說了他親眼所見冒死救人的驚險事跡;倒是通訊員說了點大家都沒注意的事,王珂還是全連的義務理發員和修鞋工,連團里幾位股長有時候都跑到連隊請王珂為他們理發、刮胡子。
材料整了一大本,兩位干事回去了,全連很快地淡忘了這件事。
而幾日后,王珂也如愿地擔任了秋種突擊隊的隊長。全連一共抽調了八個兵。大胡子田連長到現場看了一下,兩臺播種的拖拉機,每臺車四個人,兩人一組,每個小時必須輪換下來休息一下。
站在灰塵滾滾、顛簸不已的拖拉機后面,每隔兩三分鐘就得把百十斤重的麥種舉起來,均勻地向漏斗里倒,注意力還必須高度地集中。一天下來渾身酸痛,大胡子田連長要求炊事班長周大光,中午和晚上,要給突擊隊的八名戰士加一個葷菜。
王珂身上的蛻皮和紅疹,抹了吳湘豫給他買的膚輕松早就好了。那天在安城,吳湘豫把十支膚輕松偷偷地塞給王珂的時候,王珂嚇了一跳,這十支藥。得花掉她一個月的津貼費,給她錢,她堅決不要。所以自己只能請兩個人吃飯。
那錢花得更讓人王珂心痛,這是他參軍入伍以后,最奢侈的一次。
王珂不敢在吳湘豫面前表現得太親密,除了印象不好,他也沒有想過處女朋友。
回到師農場,他再也沒去過農場醫務所。倒是主任曾經帶著她們幾個女兵來過連隊巡診,兩人只是遠遠地望了一眼,連話也沒敢說。
王珂當了突擊隊長以后,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秋種主要是搶時間,早晨天一亮就下地,晚上到了看不見時才收工,連中午飯都是輪換下來,簡單地在地頭扒拉幾口。整整干了十天,最早播種的麥地,麥苗已經綠油油的長了出來,農場技術員對這次播種的質量,給予了高度的評價。尤其是王珂,他更是提出連隊要給予表彰。
這還用說嗎?上一次團政治處來總結材料,結果泥牛入海無消息,都有半個多月了,也沒有任何反饋。所以大胡子田連長和丁指導員,以及副連長魯澤然一商量,決定給8個突擊隊員分別連嘉獎一次,哪知道這件事傳到了師部農場,農場主任和技術員一商量,再次決定給王珂個人,給予一次師農場嘉獎。這個級別高了,相當于一次團嘉獎。
更有意思的情況出現了,周五那天,團政治處主任紀飛乘車來到了師農場,代表團里宣布,給予王珂榮記三等功一次,那天在師農場參加秋耕秋種的三個連隊,齊齊聚集在師農場門前,王珂披紅戴花,佩戴上三等功獎章。
一周內,王珂三次受到獎勵,除了戰爭年代,這在炮兵連的歷史上是還是第一次。一次連嘉獎、一次師農場嘉獎、一次個人三等功,戰友們給予了王珂熱烈的掌聲。
當天晚上,吳湘豫背著藥箱來到指揮排,借口給突擊隊員檢查身體,裝模作樣的用聽診器給王珂聽了聽胸部,出門的時候,她從藥箱里掏出一雙襪子,塞給王珂,悄悄地說,看看你腳上那雙襪子,都是補丁。
王珂這才明白,檢查是假,送襪子是真。
他也不好意思與吳湘豫推搡,只好悄悄地收下。但這份情還得還,可是用什么東西還呢?沒有想到,機會很快來了。
秋種結束后,連隊很快就要歸建了。這一天王珂特意請假,他想去白洋淀的村子里,去買些雞蛋,送給農場的醫務所,至少主任在救自己的時候沒有少出力。
到了村里,他很快再次用一個月的津貼,買了五斤雞蛋,向回走的時候,他在村頭,看見一群小孩子在踢雞毛毽子。這個好玩,而且適合小女孩玩。于是他和那個小姑娘商量,可否買下她手中的雞毛毽子,那個小姑娘一看是個解放軍,立刻大方地說:“叔叔,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