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小院的杮子樹下,嗅著杮子葉的清香,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對面的驢圈里,不時傳來黑驢的鼻嚏聲。
南邵村,這個與自己生命擦肩而過的小村莊,注定成為自己的第二故鄉,自己人生的一個驛站。那個下雪的夜晚,那個洪水泛濫的日日夜夜,而今再次在這里展開古河道考古。明年的今天,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后的今天,我還會記得這個南邵村嗎?
生命的駐足,必定有一段故事。
王珂沒有想到,谷茂林的到來,會給自己帶來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葉偏偏和溫教授出發了。而王珂一大早則帶著兩名研究生,直接開著挖掘機來到小學校山坡的北面,開始繼續鏟去上面的砂土石。
一口氣干到上午十點,直到翠蘭姐來送早飯。王珂已經在北面,又鏟下去一米多深,如果按照這個進度,今天可以整體再挖下去一米多深。
然而,王珂發現,越往下挖,這砂土石往上面運就越難。向四周堆,堆到一定的高度,挖掘機就堆不上去了。而運出來,每一鏟斗都要開上一大截的路,如果有兩輛自卸車就好了。
可是自卸車也有問題,怎么能爬上高高的圍墻呢?
王珂拿著翠蘭姐送來的烙餅,一邊吃一邊在想,后面的古河道清理這種砂土石越來越多,堆到哪去呢。就目前來看,這條古河道至少有兩百米寬、五公里長,按平均深度十米計算,也有一千萬方,堆到哪里,都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再看這些砂土石,真正的土很少,除了表層兩三米,是那種石塊和少量的砂土,三米以下全部是清沙。分類存放,分類利用,是一個新問題。在沒有很好地解決之前,這古河道清理就是一個問題。
王珂放下手頭的工作,和幾個研究生交代了一下,去找老村長了。
在村西的工地上,老村長遇到了同樣的問題,石頭好辦,從西面的山上找一個坑口,用炸藥炸采出來就可以用了,可水庫和引水壩挖出來的砂土石怎么辦?
“老村長,我的意思,這下面古河道的清理,首先我們要平整出幾塊地方,用來分類堆放清沙、石頭和砂土”
“王班長,地方可以找,村北大著咧,怎么分類呢?分類以后又怎么用咧?”
“老村長,這下面古河道里的清沙沒有問題,上面的砂土石又分成鵝卵石和碎砂土。我們需要履帶傳送機和篩子啊,還有從古河道里挖出來的砂土石也需要用小車推出來啊。”
“獨輪車我們家家戶戶都有咧,王班長你剛剛說的什么傳送機和篩子需要買,還要分出來,分出來以后又賣給誰咧?怎么運出去咧?”
“老村長,這些問題,我有個建議,等溫教授和小葉教師回來,我們一起想個辦法好不好?”
“行,那放在晚上咧,到村委會去。”
王珂此時已經有了一個主意,要把進西山的公路修一修,但這是縣的事,未必有錢。至于運輸,葉偏偏原來在那個重卡車隊,一車就是幾十噸,一天五臺車就可以向外拉走兩三百噸。這些優質清河沙和鵝卵石,在津門建筑業都是搶手貨,定縣的五金農資公司也可以幫助代賣。
王珂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支老鄉們的獨輪車隊,堆積如山的石山和沙山,飛馳而過的重卡車隊。
就在王珂這邊與老村長商量的時候,溫教授和葉偏偏費了好大的周折,總算在萵苣村北側的拒馬河北岸,找到了行署常高峰科長和霹靂測繪小隊。
在宋睿民的帶領下,全班五個人越干越順手,如今十萬畝良田的規劃早就完成,配套的水網溝渠測繪也差不多完成了大半,只剩下對拒馬河沿岸的治理。最多再有一個月,全縣第一階段的實地測量與規劃就可以完成了。第二階段拒馬河的綜合治理與全縣水網溝渠的正式建設即將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