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溫教授抬起頭,說道:“李時珍最大的貢獻是本草綱目,發明蛇酒另有其人。”
葉榮光教授笑了,這溫教授學識淵博,一肚子的學問,有些知識,在圖書館里都查不到,在學生中間素有“問不倒”綽號。
“據相關史料記載,夏禹時有位叫儀狄的,因為生了關節病痛不欲生,他一心求死,便將一只劇毒的白頭蛇放入酒壇之中浸泡數日,之后穿戴整齊,便痛飲一番,最后甚至連那條死蛇都吃了,心想自己必死無疑,誰知道一覺醒來,關節病竟然痊癒了,從此,蛇酒以其毒性與食用價值聞名于世,他也被譽為蛇酒始祖。”
“哈哈哈……”葉榮光笑起來,這個故事似乎無從考證,但從溫教授嘴里說出來,有板有眼,如同他親眼所見一樣。“老溫,那你說說李時珍有沒有泡過蛇酒?”
“還真有。”溫教授站起身,手上都是麻雀毛和血。“相傳李時珍從小就跟著父親在炮炙房里學制藥,一次,他父親教他用糯米酒將一條白花蛇反復浸潤洗滌,直到透亮,才把它放入一個小細瓷壇中,然后配上羌活、當歸、天麻、秦艽、五加皮、防風等中藥,放進白花蛇的瓷壇中,再倒進一甕糯米酒,用箬葉密封壇口……”
“哈哈哈,老溫,這似乎與李時珍沒啥關系吧?這是他父親炮制的蛇酒。”葉榮光打斷了溫教授的話,禁不住有些得意,到底難住了一回眼前的“問不倒”。
溫教授瞪了葉榮光一眼,連聲叫道:“非也,這只是野史,聽我道一段正史來。”他拍拍手,看著多半臉盆的麻雀,咽了一口口水。然后走到壓水井,抄起下面桶里的水,洗了洗手。這才清清嗓子,走到眾人旁邊,一本正經地說起古來。
“相傳明代嘉靖年間,長沙有個叫玉嬌的小姐,愛上了家中年輕英俊的長工龐生。她父親氣的七竅生煙,將龐生毒打一頓,并逐出了家門。玉嬌得知遂即追趕,當追至后花園時,同龐生拜了天地,一同逃走了。”
葉偏偏扔下剪子,也站了起來。
王珂一看,這丫頭大概又入戲了,這種虛無飄渺的愛情在古代記載中處處皆是。
“一路艱辛,夫妻倆來到蘄州。結果在客棧龐生病倒了,四肢麻木,雙足潰瘍,高燒不退。玉嬌賣掉首飾請來朗中,可郎中一見立刻拂袖而去。這是麻風病啊!麻風病在古代是最重的傳染病之一,和瘟疫有一拼,最后劇痛劇癢,渾身潰爛而死,人稱九染十死,是蘄州一帶的流行病絕癥……”
“老溫,啥叫九染十死?”葉榮光教授冷笑一聲,他站了起來想看溫教授如何回答。
“就是九個染病的,連旁邊照顧的第十人都要死。我說老葉,你別打岔好不好?”溫教授頓了一下,接著說:“客棧老板可憐玉嬌和龐生,便說,我后院有間過去釀酒用的破房,你們搬去住吧。”
“太可憐了。”葉偏偏沒有想到,這個故事如此悲慘。
溫教授看看她,點點頭繼續說:“一晃月余,白天玉嬌去乞討殘羹冷飯,晚上躺在草席上替丈夫暖身。這一夜,龐生全身劇痛奇癢又饑渴交困,便掙扎著爬起來,摸到屋角旁,朦朧中見一只破酒甕,里面有些殘酒。遂舀了一碗一飲而盡。只覺得一股清涼直透腹內,遍及全身,更覺痛癢減輕,周身舒快。
“一連數日,包括白天,他餓了就喝,渴了便飲。不久龐生的病竟然神奇的好了。玉嬌悲喜交加,抱住龐生大哭起來。巧的不能再巧,皇家太醫院院判李時珍回蘄州,路過此地,聽得哭號聲如此慘烈,十分好奇,便走進客棧,循聲找到后院。”
“是不是這酒里有問題?”谷茂林說完,便把已經收拾好的多半臉盆麻雀放到一邊,開始收拾那些被剝掉的麻雀毛。
“沒錯,李時珍也是這樣認為的。”溫教授滿意谷茂林的借題發揮,他特意看看王珂,暗道這小子今天竟然沒說話。
此時的王珂雖然也在聽,但想得更多的還是明天的探山,他已經把那十只未剝的麻雀放到一邊,現在正用雙手捧起那些血淋淋、散發著腥味的麻雀內臟。
“李時珍在這破酒房里轉了一圈,詳細地問了一下龐生這幾日的飲食,最后走到破酒甕前,向里一看大吃一驚,只見一條劇毒的蘄蛇橫臥甕中,早死去不知有多久了。玉姣遂向李時珍傾訴了不幸遭遇,李時珍深為兩人堅貞不逾的愛情故事感動,便收下了龐生為徒……”
“等等,老溫,這還不是李時珍的發明哦!況且還是蘄蛇。”葉榮光教授今天算是與溫教授杠上了,再次挑他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