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烏拉那拉氏就擺了擺手,慢慢的躺下了身子,拉緊了身上的被子,輕聲吩咐福嬤嬤放下了左右的床幔。
床幔遮住了外頭那空蕩蕩的房間,卻遮不住烏拉那拉氏心里頭的寂寞和不甘心,一直保持微笑的烏拉那拉氏,在這個黑漆漆的小空間里頭,無聲的哭了起來。
低聲的抽泣,傳到了床幔外,福嬤嬤站在昏暗的燭光下。看著床幔,無奈的搖頭,轉身離開了內室,關緊了碧紗櫥。阻隔住了房間里那絲微弱的聲音,交代著丫鬟們好好伺候主子,這才返身去了后頭。
后罩房,福嬤嬤有一個單獨的房間,比起之前宋格格住的房間,那還要大上些。更有個貼身的小丫鬟伺候著,可算得上是奴才里頭的頭一份。
小丫鬟叫四娘,原本是個逃荒的饑民,正巧碰上了烏拉那拉氏回府的車馬,烏拉那拉氏瞧著小丫頭伶俐,再想到福嬤嬤早就沒了子嗣,便想著讓這小丫頭做福嬤嬤的干女兒,也就隨手帶了回來。
福嬤嬤自然不會拒絕烏拉那拉氏的好意,也就將這造成了孤兒的四娘收養了,倒是沒有給四娘改名字,但是到底也算是有了個伴了。
四娘六歲進府,如今剛剛十歲,加上平日里只在房里頭伺候,福嬤嬤又是真心疼她的,倒是早就瞧不出之前那副瘦骨嶙峋的樣子了,如大姑娘一般,模樣也算是個好的。
“干娘,您可算是回來”四娘正坐在桌邊繡花呢,瞧見福嬤嬤進來,笑吟吟的抬眸,輕聲說道。
福嬤嬤揉了揉四娘的發頂,“你這丫頭,這蠟燭這么暗,也不怕弄壞了眼睛呢”
“干娘,我瞧著您身上的袍子有些地方的繡花都亂了絲了,想著趁著這會兒得空收拾出來,也省得您再麻煩針線上的姐姐們了”四娘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睛,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意,低頭說道。
“那也得仔細眼睛,明個兒天亮了再弄,這些日子主子們要進宮,府里頭事情少,有的是工夫弄呢”福嬤嬤扯過了四娘手里頭的袍子,直接丟在了圓桌上,拉著四娘往房間里走去,邊走還便說著呢。
四娘的小手被完完全全的包裹在了福嬤嬤的大手里頭,感受著福嬤嬤手心里頭的繭子,暖暖的笑了。
前頭正院里,四爺脫去了身上的外袍,歪在榻上,腳下踩著一個滿是藥香味的木桶,腦袋上的辮子也已經解開了,穿著一件大袍子,手里頭端著一盞熱乎乎的香茶。
蘇培盛見時辰差不多了,便往小廚房那頭取了剛置辦下的飯食,重新回到了房間里頭,正好瞧見秋白丫鬟正在給四爺擦腳呢。
“爺,您在宮里頭也沒有吃多少東西,這雖然是喝了酒,可是到底不頂餓,您快吃些宵夜吧”蘇培盛一邊把飯食擺在桌上,一邊輕聲說道。
四爺原本就有些餓了,但是猛然聞見那飯菜的味道,倒是有些惡心了。
“算了,快撤下去吧,這味道都快給爺熏死了”四爺嫌棄的瞧了一眼那剛出鍋的幾道小菜,遮著鼻子說道。
蘇培盛有些摸不到頭腦的愣了愣,但是到底還是聽話的撤去了桌上的飯菜。
四爺仍然覺得那股子味道在房間里,邁步走到了旁邊的書房,這才深吸了口氣,壓下了胃里頭的不適感。
秋白是前院正院的大丫鬟,平日里真心沒有多少工夫能碰見四爺。如今看四爺的反應,當場就愣在了遠處,還是旁邊的依白扯了她的袖子,這才反映了過來。忙端著木桶要往后頭去,可是因為心里頭正慌著,一不留神就絆倒在了門檻上,一盆熱乎乎的洗腳水,直接潑在了后門口。木盆落地的響動,到底驚動了書房里頭難受著的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