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今個兒是正月十五。四爺去正院那邊歇著,這也是祖宗規矩,可是看爾芙這一臉怨婦的模樣,玉華等人就真的想不明白了。
不只是玉華等人不明白,連爾芙都有些想不明白她自己的心情,她明知道這股邪火來的很奇怪。卻就是覺得今天四爺的反應很反常,要說哪里反常,她又說不上來,這才一直覺得心情很差,連一句遮掩的話都不想說。
子時的梆子聲敲響,四爺府里上下都寧靜一片,除了各院廊下徹夜不熄的燈籠照亮著這一方天地,便只有西小院上房暖閣里的一抹瑩白色光芒。
那是爾芙坐在帳子里玩夜明珠的光亮,她已經躺下有一會兒了,明知道自己困得很難受,可是爾芙就是睡不著覺,百無聊賴之下,這才從枕頭下摸出了這枚四爺送給她的夜明珠,獨自安慰她受傷的心情。
轉眼,滿是生機的春風吹綠了樹梢的嫩芽,溫暖而和煦的陽光,照耀的人們換下了厚重的冬裝,一件件顏色艷麗的春裳穿在身上,爾芙卻變得更加沉默了。
自打正月十五宮宴結束的那夜以來,四爺就變得愈發奇怪了,經常失神發愣就算了,甚至還叫錯了她的名字幾次,連夢里都喃喃呼喚著一個模糊的女子名字應蓉。
紅顏未老恩先斷
爾芙對著手把鏡打量著她仍然活力四射的容顏,忍不住想起了這句有些不吉利的句子,最終所有的傷懷之感,凝結成了一句輕嘆,悶悶的撂了鏡子,轉身拉過了的榻邊的繡花架子。
上好紅木打磨的繡架上繃著一幅湘繡的八駿圖,只差一個馬身就要完工了。
這是她第一次繡這樣大幅的繡品。她整整繡了有四年了,最初繡好的一條馬腿,已經有些褪色,這是她準備在今年送給四爺封王的禮物,可是這會兒她卻覺得有些刺眼了。
想到此處,爾芙從做活用的笸籮里拿起了一把鎏金剪子,恨不得兩下就劃碎了這幅栩栩如生的湘繡。
醞釀了幾次,每當剪子尖要碰觸到那繡活上的時候,她就覺得心都在滴血,最終無力的摔了剪子,讓人將繡花架子擺到一旁去,免得她看著心煩。
大嬤嬤瞧著爾芙那日漸消瘦的小臉,忙吩咐人將繡花架子上擋了素色的細棉布遮光收進了暖閣里放著,這才自顧自的搬過了一把小杌子,坐在了爾芙身前,輕聲勸解著,寬慰著一臉棄婦模樣的爾芙。
大嬤嬤說的話。爾芙都明白,甚至也都不止一次和自己說過,但是當她從四爺的身上,聞到不屬于府中女子的胭脂味道時。她就知道四爺在外面有了一個更重要的女人。
只是這話,她卻不能對任何說,只能默默的塞在心里,弄得她的心情越來越糟。
爾芙勉強的微笑和眼中時常流露的憂傷神色,大嬤嬤就知道她說的話都白費了。
“那主子先歇著。老奴去忙了”大嬤嬤見爾芙無心說話,找了個借口就退出了正房,那模樣有些落荒而逃的架勢。
目送著大嬤嬤離開,爾芙長長地吁了口氣,懶洋洋的望著描畫著彩畫的房梁,躺在了羅漢榻上想心事。
將近酉時正,一連在前頭歇了幾天的四爺來到了西小院。
“爺瞧著你似是沒有睡好,可是那些管事的為難你了”四爺瞧著爾芙有些蒼白的小臉,笑著問道。
爾芙聞聲,擠出了一抹難看的笑容。微微搖頭,“讓爺擔心了,妾身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