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爾芙便端起了手邊角幾上宮人剛剛奉上的熱茶,遮擋著僵硬的笑臉。
堂上出現了一瞬間的寧靜,爾芙瞄了眼下首坐著的福嬤嬤,似是有些送客意思的開口道“福晉那邊可還有其他吩咐”
福嬤嬤忙擺了擺手,并起身告辭道“福晉那邊離不得人,老奴便先行回去了”
爾芙這會兒情緒還是不大好。再說也著實不知道該和福嬤嬤說些什么,便也笑著站起了身子,隨著福嬤嬤的腳步走到了正堂門口,招呼著身后站著伺候的瑤琴,“瑤琴快送送”
夜幕微垂,朗朗夜空上懸掛著一抹銀白色的月牙,如水的月光灑落在窗前的一方青玉地磚,承塵上懸掛著的八角宮燈里滿滿都是乳黃色的燭光,與床邊和妝臺邊擺放著的鎏金燭臺上的一盞盞紅燭相呼應著。
昏睡大半天的爾芙,從早到晚就只吃了一小碗涼皮和幾塊栗子糕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了。卻從起身就忙活著。
一會兒吩咐瑤琴去小廚房里取些能立刻就食用的點心,一會兒張羅著讓古箏去準備出席晚宴的新衣,整個人有些沒事找事地讓自己忙得腳不沾地,生怕有一刻閑暇時候就想起府里新出現的那位格格。
墨綠色繡蘭草紋和白鶴展翅的旗裝上熏著淡淡的茉莉香。配合著整套的點翠頭面,讓爾芙整個人都顯得很是莊重正式。
隨著瑤琴張羅好軟轎走進房門,爾芙施施然地站起了身子,隨手將一條繡著綠茵草地花邊的帕子塞進了袖管,邁步往門外走去。
象征著側福晉身份的華蓋紅頂軟轎微微搖晃,轎簾和窗簾下角綴著的鏤空鎏金銅鈴鐺在幽靜的石子小路上。留下一陣陣悅耳的鈴聲,似是最讓人沉醉的樂章一般。
爾芙倚著南瓜枕,一邊捋著南瓜枕上鑲嵌著的土黃色流蘇穗子,一邊瞇著眼睛養神,腦海里演著一處處大戲或是她大展雌威地揪著四爺的領子質問他的移情別戀,或是當場上演一出小三大戰小n的潑婦戲碼總之是腦補得厲害。
大約這么晃晃悠悠地走了小半個時辰,軟轎緩緩地落在了攬月樓前的青石磚鋪就的平臺上,兩行分左右而立在廊下的宮人,忙分出兩個提著氣死風燈的宮人上前請安引路。
扶著瑤琴白皙的手腕,爾芙微微俯身走出了軟轎,一邊等著瑤琴替她理順并未褶皺的袍擺,一邊望著眼前這座前兩日還來過的華麗樓宇。
此時的攬月樓,里里外外都懸掛著一盞盞精致的美人圖八角宮燈,燈火通明似白晝一般,鏤空的菱花扇門虛掩著,爾芙站在樓外面,隱約還能聽見府中幾位格格已經坐在了側廂小坐的暖閣里說話,更是時不時爆出幾聲笑聲,似是和諧無比的樣子,只有了解底細的爾芙對此嗤鼻一笑,暗道這一切都是假象罷了。
想到這里,爾芙低低嘆了口氣,邁步走進了虛掩著的房門,坐在墻邊交椅上的幾位格格就忙起身了,齊聲說道“妾身給側福晉請安”
“坐吧”許是覺得大家伙兒都是同病相憐的可憐女人罷了,爾芙倒是沒有刁難這些連主子都算不得的格格們,含笑抬了抬手,徑自往上首擺放著的圈椅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