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說,爾柔這會兒戴上的這套鳳鈿、步搖、金簪,都是康熙爺親自交代下來的,造辦處也該是配成整套送來,但是就是這么巧,這批同等級、同色澤的東珠就這么些了。若是想要再制耳墜子、項圈就不夠了。
若是全部都要換成其他等級的東珠,倒是能配成套,但是卻違背了圣上旨意,可要是用其他品質的東珠頂上,又讓人瞧著不大舒坦,難免因和妃娘娘不滿。
造辦處那位負責督造這套發飾的管事是個機靈的,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當是遵著圣上吩咐,便將那些其他的小碎玩意都棄了,畢竟爾柔不過是新起來的寵妃。到底根基不深,而且造辦處又是內務府管轄的地方,他也不擔心和妃娘娘能把手伸得這么長,所以就有了這么一幕。
之前。東西制好了,他還特地安排了個能說會道的小太監送過去,生怕和妃娘娘當場瞧見不對勁的地方就爆發了出來,卻不想爾柔當時被金燦燦的華美鳳鈿迷花了眼,壓根沒注意到缺少的耳墜這樣子的小玩意,徑自就吩咐身邊信任的宮人鎖進了錦盒里收著。所以不但沒有動怒,反而還打賞了一份豐厚的紅包。
要說是真巧了,爾柔覺得這套發飾太貴重,擔心有人受不住誘惑,便沒有交給一貫打理她妝匣的宮人,不然那宮人登記入檔的時候就會發現,也不至于讓她都穿戴在身,才發現缺少了耳墜子這樣小玩意。
爾芙昨個兒就沒有歇好,這會兒又沒什么事就躺在床上歪了一會兒,突然聽說爾柔和郭絡羅氏過來了,騰地一下坐起了身子,忙拿過窗邊角幾上放著的手把鏡查看妝容。
只見鏡中,她發髻散亂,雙腮泛紅,眸子里還有些充血,身上更是衣衫不整的,顯然并不適合見人,可是又不能讓人在外面等著,忙招呼著古箏在跟前伺候,輕聲吩咐著瑤琴,“趕快請她們在外間喝茶,我這收拾收拾就出來”
說完,爾芙也顧不上地上鋪著的青石磚冰涼刺骨,光著腳就往窗邊跑去。
廂房里沒有準備妝臺,美人榻左右的角幾上,又都擺放著盆景、花瓶等物,古箏只得將有些沉甸甸地妝匣,放在了爾芙所坐的美人榻旁邊,這才動手替爾芙整理著發髻。
爾芙不愛用那些媲美真花的漂亮絹花,又覺得金簪、步搖太壓脖子,除非是出席一些特別正式的場合,所以爾芙平日里簡直就是丟了京中貴婦們的臉面,發間只有兩三支金簪做固定而已,連步搖都很少用上。
今個兒是爾柔回府省親的好日子,爾芙不能丟了自家姐姐的臉面,看著古箏皺著眉頭在妝匣里翻來翻去,微微掃了一眼,選出了一支真真正正的點紅寶石碎鉆孔雀開屏的金步搖來。
爾芙拿在手上微微掂了掂,足有三兩多重,那絕對不是一般的沉,但是為了自家姐姐的臉面,她決定咬牙忍了。
自家主子起了表率力量,古箏就放開了手腳。
眨眼間就從妝匣里的金簪中,挑選了三對出來,分別是碩果累累、金玉滿堂和吉祥富貴的圖樣,一流水的一字長簪,也全都是好意頭的圖樣,倒是應景。
只是這剛剛簪在發間,爾芙就忍不住咧咧嘴。
一字長簪是所有金簪樣式里,看著最簡單的一種,看起來是不沉,但是件件實心,戴在頭上,絕不輕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