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凈室里隱約的回聲,爾芙猛然發現,這一天內,似乎她嘆息的次數,比往常一個月,還要多些。
這也難怪,昨夜飛濺的血花,今晨那一具具橫七豎八的尸身,花間小路上的一處處狼藉。真是讓人見之就覺得心情沮喪、煩悶得緊。
不過菁蔚讓人叫來的小七等人的歡笑聲,很快就驅散了爾芙心底的陰霾。
爾芙赤腳站在凈室里,聽著外間里小七如喜鵲般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心里頭登時一軟,嘴角也勾起了一絲弧度,手下動作也快了起來,就著溫熱的水洗了把臉,又抿了抿頭發,便走到了妝臺前坐定。
簡簡單單的往臉上撲了些粉,又隨手挽了個纂兒。再配上幾支素銀的簪子,一襲白底藍色纏枝紋的對襟旗裝,雖然有些素了,但是卻正好配她的心情。爾芙對著有些模糊的銅鏡笑了笑,便拎著袍擺,來到了東次間。
堂屋里,坐在太師椅上吃點心的小七,最是眼尖,不等爾芙招呼就已經拍了拍身上、手上的點心渣子。笑呵呵的迎了過來,“額娘,您今個兒怎么起得這么早,這可不像是您呀”
“你這個小饞貓,居然敢打趣起額娘來了”爾芙伸出一根指頭點了點小七的腦門,笑著罵了一句,便扭頭對著堂屋里抱著玖兒和小九的奶嬤嬤金嬤嬤等人和坐在太師椅上眼巴巴看著她的弘軒招呼了一聲,“都過來說話吧,也不沒有什么外人,別在堂屋里慎著了”
弘軒自打進了前院書房讀書,這性子就越發穩重了,與小七一比,不但不像是弟弟,反而更像是個管頭管腳的哥哥,真真是讓爾芙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家老哥和自己個兒相處時的場景,加之弘軒的舉手投足間,總是讓她覺得和老哥有些相似,所以爾芙落在弘軒身上的注意力就更多了些。
今個兒,依然如此。
弘軒才剛走過落地罩,便忙行了個禮,“兒子給額娘請安。”
“行了,坐下說話吧”爾芙招呼著珊瑚和菁蔚搬來了繡墩給小七兩個落座,又挨個抱了抱在包裹里睡得正香的玖兒和小九,問了幾句小家伙兒們吃奶的情形,便讓有些拘謹的奶嬤嬤抱著孩子回廂房里去了。
小七的性子,更像爾芙些,雖然聰明,但是卻是個粗心的。
反倒是弘軒跟著四爺的時間頗多,與四爺越來越像,心思細密,觀察力敏銳,才一進門就發現了爾芙臉上的笑容里多了些疲憊和憂色,身上的衣袍、發飾也太素凈,屋子里又有一股隱隱的血腥味,所以瞧著奶嬤嬤出門拐過回廊就迫不及待地湊到了爾芙跟前,低聲問道“額娘,昨天怎么了”
“你怎么這么問”爾芙不想讓弘軒過早的接觸到這世間的兇險和奸惡一面,所以并不想將昨個兒發生的事情告訴他,故意放大了笑容,放柔了聲音,語氣中夾雜著些許疑惑的,輕聲反問道。
可是善于觀察的弘軒,卻是壓根不吃這套,不等爾芙話音落,便已經側著腦袋瓜,眼珠子緊盯著爾芙的一舉一動,板著一張小臉,很是嚴肅的說道“額娘,你打算騙我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