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古怪、凝滯的氣氛下,爾芙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覺得很是不自在,不禁一心盼著去后頭洗漱、更衣、梳妝的瑤琴能快些回來。
深知自家主子性子的瑤琴,并沒有辜負爾芙的期望,就在爾芙覺得整個人都要被怒火點燃的瞬間,重新梳洗后的瑤琴。穿著一襲淺綠色的棉綾大襟及膝旗裝,腳下穿著厚底繡花鞋,梳著小兩把頭,身后垂著一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簪著烏拉那拉氏賞賜的那對赤金鑲珠簪子,香噴噴的出現在了堂屋里。
“既然瑤琴也過來了,那咱們就別讓主子那邊多等著了。”福嬤嬤搶在爾芙之前,一臉不以為然的撇嘴說道。
“主子,奴婢”瑤琴只覺得今個兒的福嬤嬤顯得格外的咄咄逼人,簡直是不把爾芙這個側福晉放在眼里一般。所以拿不定主意的猶豫著擰了擰袖擺,低聲喚了聲爾芙。
爾芙倒是顯得格外的大量,笑著擺了擺手,一臉欣賞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瑤琴。對著旁邊伺候的古箏,柔聲說道“瞧你瑤琴姐姐,果真是個美人胚子,平日就是太邋遢了些,不然不知道得迷死多少人呢”
“主子,您又打趣瑤琴了。”見爾芙仍如往常一般。一找到機會就壞笑著調侃她們,瑤琴提溜在半空的心,總算是落了地,滿臉嬌羞的撒嬌道。
“瓜爾佳福晉,您看這時間也不早了,是不是等瑤琴姑娘回來,您再和她說這美丑的問題。”福嬤嬤適時的冒了出來,打斷了爾芙和瑤琴之間的交流,嘴唇微微下抿,冷聲說道。
“好啦,那就別讓福晉那邊多等著了。”屢次被搶白,爾芙就算是修養再好,這臉上也有些難看了,狠剜了一眼福嬤嬤,轉頭對著瑤琴,很是難看的勾了勾唇角,低聲說道,“你過去給福晉磕頭謝恩,千萬不能讓人說咱們沒了規矩,抓緊去吧”
雖然爾芙也知道,就算是她不吩咐這一句,瑤琴也不會犯錯,但是還是按照習俗,嘮叨了這么兩句,見瑤琴點頭應下,這才轉過身,對著福嬤嬤難看的笑了笑,“福嬤嬤,瑤琴這丫頭雖說穩重,但到底年歲還小,這見識有限,您在一旁多幫襯著些,萬萬不能讓她惹了福晉生氣。”
“奴婢曉得。”福嬤嬤淺淺點頭,幽幽道,只是語氣上、態度上,卻無一不在表示著對爾芙這種做法的鄙夷和嫌棄,連連蹙著鼻子,恨不得立馬就揪著瑤琴往正院去,畢竟她在西小院耽擱的時間太久了,若是引得旁人生出別的想法來,她就真是對不住自家福晉吩咐的差事了。
對于福嬤嬤的屢屢無理,爾芙也忍耐到了極限,一擺手就讓古箏送著她們出門去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邊瑤琴隨著福嬤嬤去了正院,那邊爾芙就已經怒氣沖沖的殺進了西次間,也不管四爺正在俯身練字,一巴掌就重重地拍在了書案上,順手將壓著紙的墨玉鎮紙掃到了地上,摔了個稀碎,冷聲吼道“這就是你擔心的,你看看剛才福嬤嬤那態度,簡直就把我當成伺候她的小丫鬟了吧,這回怎么不見您出來替我出頭了”
“稍安勿躁,你這脾氣真是太急了。”四爺一手代替鎮紙,牢牢按住了宣紙的一角,一手穩穩地落下了最后一筆,勾勒出了一個大大的靜字,這才笑著抬起頭,邁步來到了爾芙跟前用沒有沾上墨漬的手,揉了揉爾芙的發頂,笑著拉著爾芙,回到了桌案后頭,同坐在了寬大的太師椅上,朗聲說道。
“我脾氣暴躁,要是你被這么奚落一番,怕是你能把這滿屋子的東西都砸了。”爾芙一把甩開了四爺的手,擰著身子,一雙杏核眼狠狠地瞪著四爺,冷聲說道。
“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四爺并未糾結爾芙的無理行為,雙手一動就扯著爾芙的嘴角,做了個難看的笑臉,似是哄孩子般的輕聲說道,“福嬤嬤是在深宅大院里打滾大半輩子的人,之前在宮里,應對著那么多明槍暗箭都未曾流露出絲毫錯漏之處,今個兒如此反常,你不覺得奇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