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做夢也沒想到,他這一疏忽,差點就將他這條小命賠在里頭。
深知寧老狠辣、陰沉心性的趙弘文被吉慶勸著回了房間以后,這燒得他膽氣壯的酒就有些醒了,不禁有些后怕起來,側耳聽著院子里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和衣躺在床上的趙弘文,輾轉反側了好一會兒。想著那些得罪了寧老的小宮女、小太監的下場,一狠心就定了個陰狠的主意。
打定主意的趙弘文,聽著院子里漸漸靜下來,一翻身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借著窗邊泄進來的細碎月光,動作麻利地從床底下找出了小半壇照明用的燈油,又趴在門邊瞧了瞧動靜,見各處都已經吹了燈歇下,忙換了衣裳,偷偷摸摸地摸到了寧老的窗根底下。
“與其等著你給老子挖坑設套。還不如老子現在就斬草除根。”趙弘文摸了摸腰里藏著的匕首,自言自語的嘟噥了一句,便從懷里摸出了一管用來行鬼祟事的迷煙,深吸了一口氣,一口氣將竹管里藏著的迷煙,吹到了窗子里頭。
趙弘文,那是個什么人
若是寧老知道他的名聲,定然不會得罪了這么個人,如果說寧老是個偽君子,那趙弘文就是個實打實的真小人,不然憑著他讀書人的身份,怎么會到了這個歲數,連個家小都沒有呢
這位年少的時候,那家里頭在應天府也是排得上號的好人家,打從他太爺爺那輩,那就是出了名的耕讀之家、殷實富戶,祖輩幾代積攢了無數的好名聲和人脈,那比起寧老這么個蝎了虎子獨一份的知名幕僚,那絕對是強了若干倍的,連應天府的府尹上任都要先去趙弘文家里頭拜訪一番。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好人家就出了趙弘文這個臭蟲。
這趙弘文是他這輩上的獨苗,且打小就顯得格外聰穎、伶俐,那真是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七歲熟讀四書五經,八歲精通詩詞歌賦,別說是在應天府那一畝三分地上,便是在文化氣息濃郁,文人士子扎堆的江浙等地,那也是聲名遠揚。
只是太過富貴、順遂的生活,讓這位在文學上展現出超高天賦的神童,并沒有如那些寒窗苦讀的學子一般發奮苦讀,反而迷戀上了出入各類茶會、詩會等場合,還學著那些桀驁不馴的才子流連于煙花之地,最后染上了賭癮,硬是毀了自己個兒的前程,又氣死了家中的父母,敗壞了萬貫家財,成為了應天府最出名的反面教材。
老天爺關上了一扇門,可是還是給趙弘文打開了一扇窗。
這位雖說是品行不大好,但是才學是實打實的,腦袋瓜也靈通,在三教九流里打滾了一陣,不但還清了賭債,還學會了坑蒙拐騙等等邪門歪道的手段,更是拿捏到了某位學術大拿的把柄,拿著一封舉薦信就混到了八爺身邊。
你說說這樣一個從絕地混起來的地痞、流氓之類的人物,一旦發現了可能存在的危險,那自然而然就生出了一些普通人沒有的想法斬草除根,加之手邊還有應手的工具,連一絲一毫的猶豫都沒有就直接開始了行動。
迷煙似靈動的小蛇,順著窗縫就鉆進了上房的每寸角落。直接讓躺在床上生悶氣的寧老昏睡了過去。
趙弘文趴在窗根底下,又聽了一會兒動靜,確定寧老睡死了,先是扯了一條黑色的手帕遮住了口鼻。隨即就溜到了房門口,摸出腰間藏著的匕首,順著門縫,從下至上,輕輕一挑就將閂門的門閂給撥開了。如靈貓一般無聲無息的進到了寧老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