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張明德學得再精,還是因為道行太淺,被蘇培盛發現了他眼中眨眼即逝的一抹怨恨的眼神,作為他的師傅的蘇培盛,又怎么會不了解自己個兒徒弟的心性的,也正是因為張明德的心術不純,腦后有反骨,他才一直不放心讓張明德接他的班,甚至寧可提拔起不起眼的王家兩兄弟來壓他,就是怕出現這種尷尬的局面。
有野心是好事,但是看不清誰才是最可靠的那棵大樹,那么這野心就是害人的毒yao,便是要命的催命符
雖說蘇培盛待張明德未必有多親近,對他也未必有多少真心,但是到底是他的徒弟,他又怎么真的能眼看著張明德去死呢
可是這張明德不爭氣呀,自己個兒往死路上奔,拉都拉不回來,枉費四爺昨個兒還勸說自己,讓自己不要太看重手里的權利,蘇培盛想到這里,原本那一絲心軟,也徹底消失到九霄云外了。
他堂堂親王府數一數二的大太監,這臉算是讓張明德打得啪啪響了。
“你就算是去了李側福晉身邊,你也是咱家的徒弟”張明德能無情,蘇培盛卻不愿意在四爺跟前表現的無義,所以他似是很心疼地把張明德從地上扶了起來,一邊擰著帕子給張明德擦眼淚,一邊輕聲安撫著。
“好了,好了,你們這師徒情深的戲就別在爺跟前演了。
爺負責任的告訴你們,就算是你們兩個都跪死在爺的跟前,這張明德也不可能留在致遠齋當差了。
當然,如果他實在不愿意去李氏那,那也可以,那就去慎刑司吧
至于罪名么
想來他在府外置辦的那處宅子,足可以讓內務府那些人閉嘴了。”四爺待蘇培盛是真親近,別看未必多么信任,卻也不想看蘇培盛為難,擰著眉毛就憤然站起了身子,一幅氣大發了似的,將張明德和蘇培盛二人一塊罵開了,同時還朗聲招呼進了致遠齋外的侍衛,吩咐他們將哭哭咧咧的張明德和蘇培盛,一塊轟出了書房。
隨著張明德被拉出了致遠齋的范圍,書房里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四爺也收斂了滿臉的怒容,重新坐回到了太師椅上,靜靜地看著一向不大出眾的楊寶祿。
只見素來不善言辭的楊寶祿,噗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連連叩首道“奴才辜負了主子爺的信任,奴才該死,奴才不敢奢求主子爺的原諒,只請主子爺您息怒。”
“說說,為什么”四爺是真沒想到身邊信任的人,居然合起伙來糊弄自己個兒,也想知道原因,左右從張明德那里是問出什么了,不過見楊寶祿這個意思,應該是想要老實交代了,便也沒有再擺臉色,淡聲問道。
要不說,這越是憨厚的人,這面具底下的臉是越精明,別看楊寶祿平時不蔫聲不蔫語,但是他卻把住了四爺的脈,不同于張明德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哭嚎樣子,他只在自己個兒的大腿里狠擰了一把,將眼圈逼紅就收了手,哽咽著,似是發自肺腑,又似是無奈至極的垂首說道“奴才的家里有爹、有娘、有兄弟、有姐妹。
如今家里遭了災,托了人來給奴才送信,奴才不能不管呀,哪怕當初他們把奴才送進內務府的時候,已然將奴才從族譜里除了名,但是那到底是奴才的親生父母、嫡親兄弟姐妹
可是奴才素來不善于與外人打交道,手里的積蓄,也遠不如張明德的寬綽,百十兩的銀子送回去,怕是父母、兄弟會覺得奴才不想幫忙,所以張明德找到奴才,給出了一筆銀子之下,奴才見他也不是想要害主子爺,便也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