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侯嬸子嘴上這么說,可是心里別提多惱火了,暗暗覺得晴薇說得有理,雖說她現在不在正院當差了,但是到底是正院出來的人,就花房那些伺候花草的粗人,居然也敢下她的臉面,當真是不拿豆包當干糧了。
越想越氣,侯嬸子的臉都氣紅了,扭頭看了看笑臉吟吟的晴薇,低頭咬了咬牙,悶聲說道“院子里的活都收拾好了,我想跟格格請個假,出去一趟。”
“嬸子說的哪里話,您只管去就是了,要是格格那邊問起來,自有我去應付。”晴薇笑著坐在了侯嬸子的身邊,柔聲說道。
“那就麻煩你了。”侯婆子見晴薇答應的痛快,心里舒坦多了,也打定主意要好好和花房那個敢下她臉面的婆子算算賬。
別看她現在是不在正院了,但是她在府里當差多年,交好的姐妹也有幾個,其中不但有在烏拉那拉氏身邊得臉的,就連管事嬤嬤中的錢嬤嬤都是她的手帕交。
說起來,要不是她當年被四爺身邊的那個常隨迷了心,使了銀子,求福嬤嬤在烏拉那拉氏跟前說了話,讓她早早就被烏拉那拉氏指了人,她現在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混得成親生子回府以后,連個管事婆子都沒混上,只能做個粗使婆子,更被打發出了正院那塊好地方,落到來伺候個不得寵的格格,連花房那些伺候花草的粗人給她臉色看。
侯婆子回憶風光的往昔正出神,卻沒有注意到晴薇眼中一閃而過的算計。
鈕祜祿氏不得四爺的看重,那些管事嬤嬤倒是沒有表示出什么輕視來,該撥下來的份例和體己錢,也從來沒缺過,可是俗語說得好,閻王好斗小鬼難纏,那些替管事嬤嬤辦事的宮女,雖然說不敢私底下克扣鈕祜祿氏的份例,卻經常借著各種各樣的由頭吃拿卡要。
晴薇是個記仇的性子,之前沒有法子找她們算賬,卻將那些人做下的事情都記在了心里頭,一直打算報仇,打從侯婆子被分配到鈕祜祿氏的院子里伺候后,她就有了主意,所以多方討好這位有些魯莽的侯婆子,還真讓她成功了,和侯婆子處得好似親娘倆似的,平日里那些她不好做的事情,侯婆子也不會用她吱聲就會主動接手,其中效果最明顯的就是每月領取份例這個活兒,別看份例還是那些衣料、發飾、胭脂水粉等的玩意兒,但是質量卻好了許多,再也沒出現過褪色的布料,也沒出現過樣式陳舊的發飾,統統都是京中最時興的樣式,這月更是送來了一匹江南織造進貢的貢緞。
晴薇想著就從她自己個兒的柜子翻了翻,翻出了一個內嵌銅鈴鐺的精致蹴鞠,遞到了侯婆子的手里,笑著說道“不說這些不開心的,嬸子,你看,這是我之前托人從外面買來的小玩意兒,正好您拿回去給我那小兄弟解悶。”
侯婆子接過蹴鞠,看著晴薇如滿月似的臉蛋,擠出了一抹笑容,柔聲說道“你待嬸子家那個不成器的是真好,要不是你倆年紀差太多了,我巴不得把你娶回家當兒媳婦。”
晴薇聞言,想著侯婆子家里那個傻兒子,心里一陣惡心,那么個冷熱不知的憨貨,聽說腿腳還不利索,身子也不好,那真是肩不能擔手不能提,就算是侯婆子是府里的管事嬤嬤,求著她嫁過去,她都不愿意,但是她心里滿是鄙夷、嫌棄,面上卻沒有流露分毫,反而故作嬌蠻的擰過了身子,嘟著嘴說道“嬸子再說這話,我可不理您了”
侯婆子本就是個沒心眼的,再加上父母看自家孩子總是最好的,她壓根就沒想到晴薇是多么的看不上她以你為傲的傻兒子,只當晴薇是小女兒矜持,笑著拉住了晴薇的手,柔聲說道“好了好了,嬸子不對,不該和你開這樣的玩笑,不過嬸子是真稀罕你。”
“我也和嬸子投緣。”晴薇見好就收,順著侯婆子的力道就靠在了她懷里,如小女兒似的撒嬌道,“要是嬸子是我娘就好,想來一定舍不得我進府里做伺候人的活計,絕不會像我家那狠心的老娘似的把我賣給那些不愿意自家女兒參加小選進宮受苦的包衣人家,如今還逼著我把每月的月錢都拿回去填補兄弟姐妹。”
為人母的女子,往往最心疼像晴薇這樣子被父母舍棄的可憐孩子,加之晴薇又表現得格外孝順,雖說嘴上總是說自家娘親狠心,但是該送回去的銀子,不但沒少過,反而連鈕祜祿氏賞下的小玩意都會托人送出去給自家姐妹簪戴,自己個兒除了府里分下來的份例里的絹花等東西,從來不留,明明是格格身邊的大宮女,穿戴卻比二等宮女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