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祁氏嘴角的笑容一斂,淡聲道,那模樣,還真看不出來她這會兒的新請來,可是熟悉祁氏的蕘兒姑娘,那可是為柳氏捏了一把冷汗,暗自替柳氏在心里點了根蠟,默默祈禱著。
柳氏性子穩重,做事周全,這是她的優點,她很清楚。
為了拔出小梅扎在祁氏心底的那根釘子,柳氏將她的優點發揮到了最大,將她從曾婆子那里聽來的話,還有楊婆子那副子天塌下來的忐忑樣子,以及她剛才從正院覺羅氏那邊探聽到的消息,一一擺明了開,端出了一種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的架勢,將她的猜測最后才說了出來。
相比于小梅那種臆測滿滿,聽風就是雨的稟告,顯然柳氏這種很靠近事實的評述,更讓祁氏滿意些,她也從柳氏的話里,聽明白了柳氏比小梅來晚了一步的原因,所以這心里頭的火氣,自然而然的也就消減了不少,笑著給柳氏賜了座,又拉著柳氏說了好些個家常話,這才又一次打發了蕘兒將柳氏送出了門去。
要說這蕘兒,這一會功夫就將柳氏和小梅這兩妯娌倆都送出了門一趟,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加之柳氏剛剛去過正院,各種各樣的猜測就如雨夜后,那墻角旮旯長出的鮮蘑菇似的鉆了出來,連素來不喜歡管府里頭這些閑事的覺羅氏都從貼身的婢女那里聽到了消息。
作為努爾哈赤的子孫,覺羅氏那在府里也是說一不二的,一聽說這么詭異的傳聞,其中還有些和她最驕傲的孩子烏拉那拉氏藍沁的有關,她直接就將三房針線上的柳氏和二門上的灑掃小丫頭小梅都叫到了跟前,除此之外,她還將曾婆子,以及楊婆子,還有楊婆子的兩個兒子都一股腦的招呼到了院子里,湊齊了府里各種傳聞中的當事人,又打發了人去了四爺府見烏拉那拉氏,這才在各人忐忑不安的心情中,穿著一襲暗褐色卷云紋的大襟旗裝,頭戴鳳鈿,手握金鑲玉雕五福臨門如意的出現在了眾人跟前。
“藍沁那丫頭出嫁有些年了,想來大家伙兒是都有些忘記了她是本福晉身上掉下來的肉,本福晉這個當家主事的大家長還沒死,也不知道怎么那些風言風語就鉆了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不是藍沁的娘家呢,這娘家人都不給藍沁那丫頭長臉,那也就難怪被旁人欺負了。”覺羅氏動作熟練的一斂袖子,抬手就拍了拍太師椅的扶手,渾身無一處細胞不在表示著她的心情很糟糕,可是說話的語氣卻是格外的柔和,柔和得就好似在和下首跪著的眾人說笑話、扯閑篇似的,聽得柳氏、小梅都是渾身瑟瑟,再沒有了在祁氏跟前回話時候的那種竊喜感覺。
除了上面覺羅氏施加給眾人的壓力外,柳氏和小梅這兩個自作聰明的兒媳婦,此時還要承受著楊婆子這位正經婆婆和兩位丈夫如刀子拌的銳利眼神,以及曾婆子丟給她們倆的不滿眼神,那身上的冷汗就成串成串地鉆了出來。
楊婆子此時,當真是無比的痛恨著這對她親自挑選的媳婦。
她所有的事情都預料到了,連柳氏她們離京的時間都已經預留出來了,卻疏忽了各人的野心是多么的可怕。
覺羅氏都知道了這種消息,她和曾婆子自然是不敢再隱瞞了,作為第一個聽到這種姚明消息的人,兩人知道的遠比柳氏和小梅知道的更詳細,就在祁氏以為自己個兒又抓到烏拉那拉氏一個把柄的時候,這個把柄就這么沒有半點預料的被覺羅氏消滅在了萌芽狀態。
那天,祁氏安排在正院外面等著人,再也沒有看到曾婆子和楊婆子一家人出現,管事嬤嬤那邊也另外安排了人手去頂替了幾個人的差事,這幾個曾作為一時風云人物的人就這么華麗麗的消失了。
而與此同時的烏拉那拉氏,也是滿腦袋的愁云。
家里頭額娘送來的消息,讓烏拉那拉氏有一種不真實的錯覺,可是卻又不敢大意,忙吩咐了福嬤嬤在府里頭盯著,便帶著琦香和琦香兩個人,在自己人的安排下,坐上了一輛不起眼的油氈小馬車,連個護衛都沒帶就偷偷回了娘家,見額娘去了。
覺羅氏,可謂是打小就從戰斗中活下來的極品一枚,早在烏拉那拉氏回府前就將尾巴處理個干干凈凈了,她讓烏拉那拉氏回來,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教訓烏拉那拉氏。
她不生氣自家女兒手沾血腥。
畢竟像她們生活的這種深宅大院里的女人,哪個手上沒有人命,要真有那種心慈手軟的,也就是如七皇子家的那個嫡福晉納喇氏似的了,被個側福晉趕到莊子上去清修了,要不說這人就是吃一塹長一智的,沒看連那個軟包子的都已經學會反擊了。